满纸数不清的俞炀两个字,几乎每一笔都要戳破残旧的纸面。
他曾在无数个痛到发狂的深夜里,就那么一笔一笔在盛满那个人的画纸上,写下了无数次那个唯一刻在心里的名字。
都走了,都不要我了,连你也离开我了……
可你们为什么都要离开我?
为什么都要丢下我?
为什么都要逼我活下来?
为什么偏偏就逼我一个人活下来……
“梁池!我是俞炀,你不记得我了吗!”
那一天,那一夜,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可他却连回头响应那个人的勇气都没有。
“我警告你,要是再让我看到你欺负他,我就让你也尝尝被火烧烂脸的滋味!听明白没有?”
“我们有两年没见了……可是你还记得我,对不对?”
“我马上就回来,你先好好吃饭,等我回家拿钱,给你买床买冰箱,水电费给你充到明年……”
“你明天照常上学,我买完东西就去接你,如果还有人欺负你就和我说,我就不信治不了他们了。”
“我发现你画画是真的厉害啊。”
“梁池,你往后就归我了……”
他不知道,这样的美梦还能持续多久。
他不敢再期待什么了,他甚至都不敢再提笔去描画那个人的模样。
他怕自己稍微放肆一点点,那个本就没什么耐性的人,又要从自己的生命里消失了。
他一无所有,连失而复得都谈不上,他只想留住那一点点于他而言太过奢侈的光亮,那光亮往东去,他便也跟着往东去,即使对那束光而言他的存在渺小如尘埃,可只要那光芒肯靠近他一点点,即便为此灰飞烟灭,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就是这样孤零零的,飞蛾扑火一般仅剩的一丁点勇气,是他如今唯一还剩下的,给得起那个人的东西。
第19章
还有两个多月就要中考了,不过这对俞炀和邵铭泽来说没什么意义,俩人意料之中拿到了直升四中的名额,基本已经跟放假没什么区别了。
不过他们这些免考生忙碌惯了也闲不下来,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报了些兴趣班或者提高班,唯独俞炀全力以赴备战新概念的全国大赛,誓死都要拿到一等奖的一万块奖金,所以最近就神龙见首不见尾,基本看不到人影了。
“约你出来一回简直比登天还难,”邵铭泽仰躺在沙发上感慨人生,“你们怎么一个个都那么闲不住啊?好不容易放个大长假,一起出去玩儿不好吗?”
俞炀呵呵他一脸:“知道你不学习也能拿第一了,低调点能死吗?”
“这什么话,我就真诚地感慨一下还不行了?”邵铭泽抻了个懒腰,没精打采道,“怎么只有我一个人热爱吃喝玩乐呢?人生可真是寂寞。”
俞炀翻个白眼,懒得搭理他。
“你比完赛干嘛啊?咱俩去旅游呗?”
“我要研究学校,没空。”
邵铭泽愣了愣:“研究学校?”
“梁池的学校啊,我还没想清楚让他填什么志愿,”俞炀烦闷道,“普高他是没戏了,咱们老家就一个职高,那地方听说特别乱,比他那个13中还乱七八糟的,好多混社会的,他去那儿肯定不行。”
邵铭泽便说:“他反正也没地方去了,要不你干脆把他接到咱们这儿呗?”
“嗯……我有考虑过,所以想等比完赛研究一下咱们这边有哪些职高,看看哪个靠谱一点。”
邵铭泽笑道:“你甭研究了,我表哥就上的职高,我让我妈帮你问问,你安心比赛吧。”
俞炀立刻就精神了:“真的?”
邵铭泽眯着一双桃花眼,一脸和善:“那看我这么上心的份上,比完赛陪我出去玩儿呗~”
俞炀:“……行行行,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总之邵铭泽这家伙虽然鬼主意不少,但人还算靠谱,俞炀就安心备战全国大赛,等半个月后比完回来,一大早就拉着邵铭泽考察实情去了。
“你说那个学校主要就是教艺术的?”
“你听名字都叫实验艺术职业学校呢,一听就专业啊,”邵铭泽在车里给俞炀科普了一路,最后说道,“我老姨当初研究了好长时间的,说要是想学画画,这学校最靠谱,外地的也可以来上学,听说还有考上重点美院的呢。”
“那最低分要求多少?”
“是有那么个分数线啦,不过我老姨说这个学校教艺术嘛,基本钱给够了都能去,听说一些非艺术类的专业,更是没有啥门槛儿了,专门用来给他们学校创收的。”
两人到了校门口下了车,围着学校的围栏转了一大圈,俞炀越看越稀罕,高兴道:“设施看着不错啊,里面的环境也不错,像是那么个艺术学校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