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真的是梁池吗?身材和样貌都变了太多,而且那张脸……
到底怎么回事?
"炀炀?你怎么了?"
俞辉和杨丽一路上都觉得儿子不太对劲,好像从昨晚开始就魂不守舍的,夫妻俩忍耐了半天,这会儿总算到了家,就实在忍不住把孩子拉到沙发上坐下,担心道:"遇到什么事儿了吗?怎么脸色这么不好?"
俞炀茫然地看了看父母,忽然想到什么了,总算开口说了句话:"爸,妈,你们还和我小学同学的家长有联系吗?"
杨丽点点头说:"有几个还有联系……怎么了?"
"梁池……我昨晚见到梁池了。"
夫妻俩对视了一下,还是没太明白:"梁池怎么了?"
"我……不知道……"俞炀皱紧了眉头,眼神有些发慌,"他的脸很奇怪,可是我看不清,而且他太瘦了,感觉身上一点肉都没有,皮包骨头似的……不过还是他的脸,我不确定是不是他,太奇怪了……"
儿子难得说话东一句西一句的,俞辉和杨丽赶紧安抚了一会儿,后者才说道:"他的脸怎么了?怎么就奇怪了?"
俞炀咽了口唾沫,无措道:"我不知道……太黑了看不太清,可是……一大半都像烂了似的,全是疤……特别吓人……"
俞辉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安慰说:"你别急,我跟你妈找人问问,今天就给你问出来,别急啊,稍微等一会儿。"
"嗯……好……"
夫妻俩立马就各自联系了些人,折腾了一个白天,快到傍晚的时候,总算把所有信息整理清楚了,可话到嘴边,两人却不知道该怎么跟儿子讲了。
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炀炀……"俞辉斟酌了一下措辞,小心道,"爸爸知道你跟梁池关系不错,所以……爸爸也不想骗你,你先做好心理准备,答应爸爸不要惹事情,好不好?"
俞炀一整个白天下来也冷静了不少,听他爸这么说,本就悬着的一颗心绷得更紧了,勉强点了点头。
俞辉又看了看身边的妻子,后者叹了一声,说道:"我来说吧……炀炀,梁池他这两年……过得不太好。"
"……"
"他那个学校……13中,你也知道,老家那儿最乱的学校,所以……"杨丽的声音顿了一顿,不忍心道,"他这两年,好像一直在被人欺负。"
俞炀咬紧了牙,不自觉地慢慢捏紧了拳头。
"因为梁池那个样子,也不太会反抗,所以欺负他的那些人渐渐就越来越过分了,大概是去年这时候……也是快过年的时候,有几个小孩儿……"杨丽抿了下嘴唇,一下子也心疼起来,声音都发紧了,"拿了一小串鞭炮……从他脖子后面,塞、塞到他衣服里了……"
俞炀猛地抬头,瞪圆了眼睛:"……鞭炮?"
"嗯……"杨丽又深吸了口气,才勉强继续说道,"他后背整个被炸烂了,右边脸也是,耳朵好像也炸出点问题来了,听说抢救了好多天,烧伤很严重。"
"……"俞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整个人都懵了。
"然后他奶奶因为这个事情,突发心脏病,去世了……"
俞炀呆滞了好半天,忽然想起什么,喃喃说:"昨天有个男的……梁池跟他走了……"
"应该是他叔叔,他叔叔之前因为家暴,离婚之后没人敢再嫁他,就一直单着,因为他奶奶走了,他叔叔就成了他的监护人,还是住在他们原来那个房子里,只不过……好像不怎么管他,对他也不太好……"
杨丽还是省略了一些信息,并不想让儿子过多接触成年人的肮脏心思,他叔叔之所以愿意收养这个痴傻的男孩子,所有人都猜测,就是为了那栋马上就要拆迁的房子。等拆迁费真的拿到手了,梁池会被怎么对待,没人敢多想,毕竟那个孩子马上就要年满十八岁了,等再过两年房子拆迁之后,他叔叔名正言顺就可以丢下他不管,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指责——没有原告人,自然也就没有所谓的责任和义务了。
俞炀当然想不到这些,他脑子乱得要炸开,胸口起伏了好半天,才咬牙切齿地说道:"那几个小畜生呢?没给枪毙了吗!"
杨丽又犹豫了好一会儿,尽量把过于黑暗的信息剔除了一些,才道:"都转学了,赔了些钱,因为都是十二三岁的小孩子,除了赔钱也没法做什么……"
可不只是因为年纪小,最主要的,是因为没有人追责了。梁池叔叔只要赔款,还狮子大开口要了不少钱,之后谅解书签得特别利索,没追究任何其他责任,拿了钱葬了老娘,把梁池的命捡了回来就算是完成任务了。听说如今连工作也不做了,每天挥霍着那些赔款吃喝玩乐,坐等着房子拆迁,压根不在乎梁池是不是又被欺负了,是不是生病了,是不是身体哪里又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