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懂了。”佩斯利转过身,趴在沙发背上伸手,从某个看不见的地方掏出了玻璃杯和酒瓶,一边喃喃自语:“占卜工具……所以那些电影里拍的都是真的?”
“只有一部分是真的,他们的编剧请了个懂点魔法的顾问……真想不到还能这么赚钱。”扎坦娜对这种另辟蹊径的方法很不屑一顾,“——你认真的?我要的是茶叶,不是伏特加。”
“稍等一下……”佩斯利整个上半身都栽进了软垫里,最后从深处拽出来一包不知为何出现在那里的小熊软糖,“从本质上来说,泡茶就是把某种固体放进液体中进行分子交换。所以伏特加里的小熊软糖也算是茶叶——凑合用吧,我自己的茶叶都喝光了。”
扎坦娜举着那包软糖,透过粉色半透明的塑料包装和甜蜜的食用明胶注视着佩斯利:“好吧……我突然开始对你理解世界的方式感兴趣了。”
“那真糟糕,还是别感兴趣比较好。”
佩斯利撑着脑袋观看法师的占卜仪式。扎坦娜用一种很优雅的方式倒了半杯酒,再拆开软糖,煞有介事地闻了闻,把糖果一颗一颗地淹进淡黄色的酒水中。浓烈的酒精气味弥漫开,叫醒了笼子里的猫。那只酒鬼伸长爪子挠了挠笼口的铁丝网,发出甜腻的叫声,可惜没人理会他。
等到分子交换进行得差不多的时候,法师晃动酒杯,一边念咒一边把酒喝光。吸满酒精结成一团的小熊软糖留在杯底,扎坦娜转着杯子看了一圈。她的呼吸变得有些乱,脸上闪过疑惑和淡淡的恐惧。随后她摇了摇头,似乎是在说服自己:“看来没什么用。”
佩斯利好奇地凑过去:“什么也没发现吗?”
“我不知道占卜有没有成功……如果成功了,哥谭港里就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个东西。”扎坦娜放下杯子,“或许你被骗了?”
佩斯利意味深长地回答:“那是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魔法师开始寻找一些科学证据反驳自己的结果:“那就是已经漂进北大西洋了?”
“根据这几天的洋流速度,它漂得没那么快。”佩斯利懒洋洋地从沙发里爬起来,“范围已经被缩小了……音乐盒大概被渔民捞了上来。我去查查这两天的出海记录。”
被遗忘的猫依旧在笼子里发出绵长的哀号声,扎坦娜不耐烦地塞了一颗糖进去,对方立刻安静了。法师突然想起什么:“嘿,别急着走——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康斯坦丁变回去?”
“等我回来。”佩斯利拎起手杖,“反正这家伙还得花几天时间醒酒,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他——别把他放出来,这家伙太难抓了。”
“……”扎坦娜看上去有些纠结。随后她深吸一口气,用一种虚弱的声音说道:“我不确定你能不能再回来。”
佩斯利停下脚步:“这也是小熊软糖告诉你的吗?”
“我看到了虚无、死亡,还有月亮。”扎坦娜低下头,表情变得缥缈而冷漠,“这些都是危险的征兆。”
“什么样的月亮?”佩斯利面色平静地抓住了重点,“圆形的?还是弯的?”
“一整个,黑色的。”
“之前有黑色的软糖吗?”
“当然有!可乐味的!别用这种将信将疑的眼神看我,我干嘛要骗你?”
佩斯利笑着看了眼手表:“好吧。但是没关系,我会回来的。”
法师叹了口气:“连恩,不要对你的命运太过肯定。我不建议你去寻找那个诅咒物品——谁被诅咒了?”
佩斯利也跟着她叹气:“一个麻烦的人物。”
“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很麻烦——到底是谁?”
“呃、蝙蝠侠。”
“……”
扎坦娜·扎塔拉再一次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你赢了。真的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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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斯·韦恩再次听到了那种熟悉的旋律,像是久违的阵痛。
他已经忘记了这件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或许在他出生的那一刻,这段单调的乐曲就成为了他人生的背景音乐,预示着某个悲伤的结局。那个隔绝世界的面具已经救不了他了。他闭上眼睛,黑色的怨灵们紧赶慢赶,再一次抓住他的心神。
逼真的幻觉笼罩着他——再逼真一点就可以超越幻觉了。他回到火海中,重新坐回燃烧的客厅中间。这一次,他的家人们没有消失,而是站在自己面前,顺理成章地被火焰吞噬。他能闻到头发、皮肤和肉在高温下融化时刺鼻的气息。随后,他们的血管裂开,被烧得沸腾起来的血液从中喷洒而出,溅在他的衬衫上。一切都在平静地燃烧,直到最后所有人的身体都变成绝望的焦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