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有什么东西、什么事,与他想保护的人扯上关系,他立即便会变得一往无前。
他身手很好,脑子也还算聪明。但前者无法与中原中也的异能相提并论,后者更是比不上半睡半醒间的太宰治。
他就只个平平无奇的男人罢了,对背后的那群操棋手而言,他简直是最廉价不过的旧棋子。
甚至都比不上一张纸。
就是这样一个男人。这样一个一点都不知道港口黑手党与魏尔伦的“交易”,一点都不清楚此事的内情,甚至根本没意识到羽生莲仪的特殊之处的男人,
他打开门,闪身入内。下一个瞬间,就直面了那个东西。
“羽生莲仪”。
那个东西,大抵应该是羽生莲仪。
之所以要说“大抵”,是因为那个东西身上挂着羽生莲仪今早与他分别时穿的衣物,以一个孩子的姿态,跪坐在血池中间。
但其余的部分。无论是祂因敲击地面而残缺不全的手掌,还是那张由鼻梁往上破碎开来,正往外汹涌地涨溢着什么、什么颜色混沌、似火又似泥浆,扭曲了整片空间的“上半张脸”。
这都不止是缺少那孩子的特征了。
准确点说,祂看上去,真的一点都不像人。
但那重叠着的虚幻悲鸣,那仿佛有万千个人同时出声般混乱又浑浊的声音…
却在呼唤他的名字时。
【……织田先生】
织田作之助意识到了:
那孩子正在哭泣。
崩溃的莲仪哭泣着,迟疑的,虚弱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不知为,不知为何啊,织田作之助就是意识到了。他从那交叠在一起的声音中,识别出了自己的名字。
这本是很恐怖的一幕。
放在任何人身上,都得迟疑几秒吧。
【……织田先生……】
悲泣着、悲泣着。
无助的孩子跪在这副地狱画卷中间,瘫软着身体,站都站不起来。
织田作之助,他踏过少年们的鲜血,脱下西服外套,把那个衣不蔽体的孩子,从地上抱了起来。
就像是要把孩子挤进自己的肋骨里似的。
他死死抱着羽生莲仪。不顾那喷薄而出、几乎扭曲了这片空间的能量如何咆哮。他依旧紧紧抱着怀里的小孩。
“是我在这里,莲仪。”
“我找到你了。我来接你了。”
第28章
曾有人地位相近的同事,含羞带臊地凑过来,问他是如何与羽生大人结缘的。
古怪的说法。目的明确的提问。
织田作之助并不蠢钝。他明白对方的想法,即使是在港口黑手党,也有人想急流勇退。但如果没长出能做文职的脑子,那么,跟着一位并不需要上战场的贵人,想来便是最优解了。
但织田作之助没法给出正确答案。他之所以会与莲仪结缘,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他被莲仪选中了。
那是个并不出奇的午后,开朗的、娇小的羽生大人想出门逛逛,晒晒太阳。他和尾崎干部撒了会儿娇,得到许可后,便看似随意的选中了他。
为什么是会是自己呢?
织田作之助并未思考过这件事。他就只是沉默的、毫无存在感的跟在那个孩子的身后。并在遭遇狙击时,第一时间抱着对方回逃。就仅此而已罢了。
他的异能力“天|衣无缝”能够窥视数秒后的未来。因此,只是这种程度的保护完全信手拈来,甚至不需要拼命。
敌人之后的追击确实有点棘手。织田作之助一一应付了过去,他受了一点小伤,被弹片擦破了胳膊。
真的只是完全不值一提的小伤。
可那个一直乖乖被他抱着的孩子,却好似十分感动似的。这个他一直都有些在意的小少年,瞪圆眼睛,蹦蹦跳跳的说着:“果然啊!果然呢!谢谢你!织田先生!”
羽生莲仪是这样说的:你果然,对我很感兴趣!
听上去不像什么好话。
但织田却微妙的理解了其中的含义。
何谓孩子口中的“兴趣”呢?那指的恐怕并非是探知欲、好奇心,不是任何能与个人利益牵扯上关系的情感。而是,就好像:
你在野外看到了一只美丽的蝴蝶,你很有兴趣,你很在意。
大抵,就是这样的感情吧。
他的确很在意羽生莲仪。这样脆弱又天真的孩子,是他最难视而不见的存在。
按理说,他本不该自不量力的私自在意一位干部的亲属。他与莲仪的地位差距,大约是便利店里临期饭团与怀石料理间的距离吧。总之,他的关心,根本毫无意义。
可他关心的对象却并不这样认为。他们飞快的亲近了起来,不知怎的,有时织田作之助会产生幻视,他总觉:莲仪和太宰有一点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