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那些不重要的大事,我觉得尾崎大人、中也大人,他们更在意的还是你的安危。”
“所以,不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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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哭是很难不哭的。
但等啜泣的孩子重新整理好心情以后,他终于有了回家的勇气。
而在那之前他还有另一件事要做。
羽生莲仪擦干了眼泪。与织田作之助挥手告别,然后扭捏又坚定的告诉对方,无论如何自己都不会突然消失。
…所以,能摸摸我的头,说我是好孩子吗?
莲仪很少如此直白的要求什么。
不过,即使他总是这样撒娇,织田作之助也还是愿意满足孩子的需求。
虽然他并不明白莲仪为何要在离开之前突然跳上阳台,捉住那只正在悠闲舔毛的野猫……但他相信,莲仪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至于那之后发生了什么?
……为何那匹对于整个世界都格外重要,疑似与世界基石的“书”牵扯不清的白虎,会被托付给一只娇小又柔软的三花猫……
这就唯有他们二人可知了。
羽生莲仪不知道森鸥外会不会喜欢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师弟,但他觉得福泽谕吉或许会因此感到惊喜。
但以上种种,都算不得重要。
无论是“书”还是这个世界,对于真正的杰西瓦尔来说,都是如雪花球一般,能被自己单手握在掌中的存在。可既然这里有了自己在意的人……有了,在意自己的人,那他便该格外小心、格外谨慎才行。
他无论如何,也要保护这个世界。
并不是为了其他任何人的喜怒哀乐。只是为了他自己。
为了他好不容易得到的……人类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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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口黑手党的地下牢内潮湿却不阴暗,作为首领失踪事件的第一嫌疑人,太宰治的待遇可谓是相当不错。与时不时就要传来阵阵哀嚎的其他“单间”相比,监|禁着他的这间牢房简直像是旅店客房。
若是放在往常,太宰与牢房的组合通常又意味着他的计划需要他被敌方俘虏。而俘虏太宰治可不会像现在这样安静的坐在床上看书,即使不满地打滚儿,说些怪话,也要露出运筹帷幄的微笑,向监控器对面的人传达自己那坚不可摧,宛若来自幽冥之地般的黑暗意志。
而今时今日他并未这样做的原因也很简单,他在等人。
但是,他究竟在等谁呢?这就说来话长了。
太宰治或许绝不会承认,在这短短的数年时光中,他结识了诸多对自己格外重要之人。
如果说他前半生那灰暗的经历与他不可多得的天赋令他不再相信人类的生死具有价值,那这几年来他遇到的师长与同伴,却又令他对这并不如何有趣的世界生出了些许寡淡,却又格外强力的兴趣。
因此,即使太宰绝不承认。
此时此刻的他,也的确是在“期待”着什么的。
那么,会是谁呢?
是疲累的红叶大姐,还是满身疮痍的龙之介?
是愤怒的中也,还是憔悴的安吾?
……
还是说,
会是依旧面无表情,却又理所当然般的前来救他的……织田作?
[会是谁呢?]
小小的津岛修治无聊地嘟哝着。
[什么啊,谁都不会来的。]
他赤着脚,穿着和服,脸上的表情嫌弃又无奈——下一秒,这些伪装便雪融化般消失不见。那个小小的孩子、小小的自己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鸢色的眼睛里什么感情都没有,仿若黑洞深渊。
[你明知道的。你不过是个……]
就在这时,有人敲了敲栅栏。
太宰治顿了一下,这才朝那个方向看去。
是谁呢?
可惜,来人不是织田作,不是安吾中也龙之介红叶,来者……
眼圈肿肿的、脸蛋红红的羽生莲仪蹲在他牢房门口。正用一种太宰治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神情注视着他。
并用一根冰棒,敲着牢房的栏杆。
第110章 一百声对不起
那是一根随处可见的平民冰棒, 淡蓝色的包装纸上画着一个奇怪的卡通形象,咧着一张大大的嘴,吐着长长的舌头。
塑料包装纸与栏杆接触, 在寂静的牢房中传来一阵闷响。太宰治的表情非常微妙, 少年挑着眉毛, 看着那个失魂落魄的小孩。
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主动凑了过去, 眼看那双小手撕包装,将那对廉价到棒冰一分为二。
两人保持着某种不可言说的默契,都没有主动开口。太宰治含着那除了足够冰凉以外毫无优点,通常都作为父子、朋友分享装被人买走的廉价冰棒,低垂着眼睑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