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如果仙灵芝如此有用,一般的问题吴王室想必自己就能解决,此时想来,那日吴国大祝郑由恐怕就是看出他们几人并非一般巫者才会说出那番话来吧,吴国王室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样的困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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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巫觋大会召开的日子来到了。
祝映台等人一大清早便收拾停当,取了证明自己参与巫觋会的腰牌佩上,跟着其他巫者一同去参加祭天地的仪式。
朱方城里装扮一新,到处都供奉着新鲜瓜果蔬菜以及鲜花,清澈的内城湖上不见往日来去匆忙买卖的船只,所有人都出发前往广场,观看祭天仪式。祝映台跟在人群中,慢慢走向内王城的所在。那里是整座城池的最北端,地势比其他地方都高,开阔的广场上已经搭起了高台,属于王室贵族的车辇金光灿灿地缓行在大道之上,上面坐着尊贵的大人物们。
吉时一到,号角声响,礼乐齐鸣,吴王登高台念祭天祝词,随后向天地三跪九叩,再由大祝郑由带领,所有属于吴王室的巫祝齐声诵念祷词,祈求上天赐予吴国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祈求吴国之人不遇兵燹战乱,得太平生活……祷词很长,祝映台压根听不是很听得懂,便低着头混在人群里,然而这般念了不过片刻,忽然平地起了一阵狂风,原本晴空万里的天色忽然就变了。
大风一阵接着一阵,一开始所有人还都乖乖地跪在原地向天祝祷,然而围观的平民中渐渐起了喧哗,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要知道,一国之主带头向上天神明祈福是一件大吉利的事,一般而言不该有这样的不吉利天候出现,然而此时的天色却是眼看着一时比一时更差了。
天上乌云滚滚,已经遮盖了日光,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那是什么!」
所有人都不由得抬起头来看,只见漫天的浓云翻滚剧烈,就仿佛是有什么活物隐在其中一般,一会探出个爪子,一会又是一只角。
「龙,是龙啊!」
祝映台闻言猛然抬起头来,正要看,却被人牢牢捂住了眼睛。
「不要看。」梁杉柏的声音传来。祝映台才想问是怎么回事,耳朵里忽听得「轰隆当啷」一迭声的巨响,原来是吴王祭天所用的大铜鼎不知怎么竟被狂风所吹倒,一路翻倒从高台上滚了下来,掉到地上,发出成串巨响,惨然磕掉了一个鼎耳。
如果说之前的天气变化勉强还能说是自然现象,这硕大沉重的铜鼎翻倒却已经是极大的不吉利了,这下就连巫祝们都不由停下了齐念祷词的声音,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吴王室这是怎么了,莫非是得罪了神明?」
「难道老天要降罪给我们吴国人了,天呐,我要离开这里!」
各种各样非议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吴王也愣在了高台之上,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还是大祝郑由机敏,一个箭步窜上高台,高声念道:「天佑吴国,吾王乃真龙之身,有经天纬地之能,我大吴日后必将战无不克,势能撼动九州!」
底下有人跟着喊道:「天佑我主,战无不克,撼动九州!」
慢慢的,有零星的声音跟着喊了起来,再慢慢的,许许多多人喊了起来,声音汇成了声浪,和着呼呼的风声响彻天宇,硬生生将这不吉利的一幕给扭转了过来。不知过了多久,风停云开,太阳重新露出了面孔,吴国的百姓们纷纷兴高采烈地回家去,他们已经相信今天所看到的一幕预示着吴国大昌的未来,而统治者们却久久站在高台上,脸色凝重。
梁杉柏终于拿开遮住了祝映台双眼的手说:「我们也走吧。」下午的吴山馆即将举办巫觋论辩讲会,梁祝两人不打算参加,但准备去听听看,开阔一下眼界。
祝映台站起身来问:「刚才你为什么不许我看?」他虽然乖乖地没有睁眼,心里却是疑惑的。周围的百姓看了都没事,为什么梁杉柏却不许他看呢?
梁杉柏顿了一下方说:「那是天地交阻所生戾气所化之物,常人看了或许无事,但你此时身上中了恶咒,咒气本就是恶气,换言之,相对于周围人而言,你极容易招惹那些东西,所以还是不要看得好。」
梁杉柏说得头头是道,祝映台却听得有些懵,他还是第一次知道梁杉柏懂这些东西,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会懂这些?」
胡晋也在一旁道:「这天地之气的说法我也是头回听说,不知梁小兄弟是从何处得知。」
梁杉柏愣了一下方道:「我也是听巫缄他们说的。」
既然是巫缄和巫山说的,那就应当是真的了。胡晋不由叹道:「早知如此,当日应当抓紧时间多多请教那二位才是,如今倒是天大地大,不知何日才能相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