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的香味并没有很浓郁,更多的是佐料和添加剂的味道。
冬蝉随手买了两个卷饼,一边吃一边随着人流往前走。在这里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没人认得她,不管是买路边摊还是边走边吃东西,只要她想,就可以随意这么做。
不会被人拍下来,也不用思考这样做是否符合形象。
冬末春初的夜晚,天黑得很快,等陆予结束工作又过了三个小时,天气已经有点冷下了来了。
本来还是能早点下班的,结果陆吾非给他塞了一堆文件,然而等到他处理完那些文件空出手来找人时候才发现陆吾人早就溜号了。
很显然,他早有预谋,先用文件拖住陆予,然后自己出门去找冬蝉。
看了看手里的通讯,陆续给冬蝉发的几条消息都完全没有回应,只在他焦急询问时拍了一张街道的图片,就勉强算是做了回应了。
虽然知道不能要求太多,现在就已经是能想象到的最好情况了,但陆予还是难免感到苦涩。
他打起精神,再次询问了她的位置,这次没再强求回复,直接拎起椅后挂着的外套,大步走了出去。
天还没有完全黑,但城内就已经点起了各式各样的彩灯。
层层叠叠的彩色灯光横亘在城市的街道之间,仿佛架起一座连接天地之间的桥梁。
寒风吹过这片迷离的空间,在沙漠和广阔无垠的天空之中,它显得那么渺小,却出奇热闹,有一点永远也挥之不去的暖色。
陆予横跨过人群,意外地先见到了陆吾。
两人隔着人群互相看了一眼,又默契地移开视线,去找对方身边是否又那个熟悉的人影。
没有。
冬蝉不在他们之中的任何人身边。
又低头看了看通讯,也没有,没有回答,也没有告诉他们她在哪里。
也许她今天更想一个人呆着,但是......
两人默契地迈开步伐,各自扭头去找人。
圣诺城并不算小城市,更何况是要在这种人流往复的地方找人,找一个不愿意露面的人。
街边随处涌动着雾气和食物香气,到处都能听到人们的交谈声,恋爱中的情侣、温馨的一家几口、带着小孩子的年轻哥哥姐姐,陆予拨开人群,大步地寻找着。
从路口一直走到街尾,来回往返在各种分叉的小道之间。
天色愈发地黑下来,风也大了起来,温度开始骤降。
在一次次的往复里,陆予逐渐从走变成了小跑,他甚至在心里开始祈祷,别人也可以,陆吾,或者是巴别塔的那几个队员,谁都可以,只要先找到冬蝉就好。
不然这么冷的天气,谁来为她披一件外套呢?
一路上的人逐渐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这个焦急的男人,很快,就有人似乎是认出了他。
“欸...这不是......”
“......在干嘛......”
但陆予完全没在意这点事情,只是埋头找人。
直到时近半夜,陆予才隔着半条街,看见了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一个半破了的石头壁,不知道是谁从哪里挪来的门板,写着“许愿”两个字。
栏杆上拴着用来许愿的红色布条随风飞舞,而更多人只是站在墙边,用掌心轻轻触摸着石壁,仿佛在触摸着历经千年风霜而未被消磨的历史,人类文明残存的余温。
冬蝉只是坐在石壁边上的一个长椅上,没有靠背,她就曲起腿,稍微蜷缩着。
夜色勾起她的长发,猎猎飞舞。
风略过她的脸颊,将冷风送到他面前。
陆予忽然停住了脚步。
“砰——”地一声,有烟花在空中炸开。
今年的第一丛烟花,部队辗转许多城市用物资换来的华而不实的装饰品。两人没有选择在新年燃放,而是选择了这个冬末春初的日子里。
冬蝉下意识地抬头向上望去,而陆予只是看着她。
他忽然想起,以前冬蝉是最怕冷的。
应该说是什么都怕,冬怕冷夏怕热,活得娇惯极了,春困秋乏夏打盹,冬天还理直气壮地说要冬眠。
和两人比起来,她的身体实在是太差了,不能运动、不能劳累,就好像一天之中唯一能让她感兴趣的事,就是做在长满繁花的廊前煮茶下棋,闲时就折一枝花把玩,就地躺在长长的木制长廊上,望着天空发呆。
两人曾经调侃过她:“你是夏天的蝉,要怎么过冬呢?”
冬蝉笑了笑,不以为意地说:“那等到冬天,我就去死。”
她的态度轻飘飘,不像是在讨论自己,反而真的像是在评价一只树边的蝉。
活不过冬天,自然就死亡了,没什么好可惜的。
两人惊觉说错了话,连忙跪下道歉。
这也是管理局一贯的做法,只要说错了话,别说跪下,不罚掉一层皮都算是局长仁慈,特别是这样敏感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