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闻拢拢她的头发，梳成一把攥在手里：“你让他碰你了。”
周烟攥着拳，漂亮指甲被攥劈，锋利边缘给掌心添了几道掐痕，说：“没有。”
司闻更用力，薅着她头发的手转而掐住她脖子：“他碰了！”
他毫不留情，周烟有些缺氧，求生欲让她积蓄力量，转过身推开他，跑到阳台外，端起花盆摔碎在他脚下：“你瞎啊！看不见我的伤都是你给的？！还是你鼻子失灵了，闻不到我身上没别人的气味！怎么？你又有新的糟践我的花样了？”
她可以接受和司闻回到以前纯雇佣模式，但再也受不了司闻对她发狠。
之前躺在他胸膛时就说过，没有第九次了。
是司闻把她惯出来的，再让她回去？她早回不去了。
司闻光着脚，踩过花盆碎片，血流出来沾上泥，在地板画出一个个红色脚印。
周烟不躲，她想好了，司闻要杀她，她就拉着他一起从阳台上跳下去，谁他妈也别活。
司闻眼里的千军万马朝周烟压迫而来，似乎做好了至死方休的准备。他捏住她的脸，还是那句话：“他碰你了。”
周烟想拿掉他的手，拿不掉，干脆一脚一脚踹他：“松手！”
司闻不松，左腿别住她两条腿夹住，不让她动：“周烟，我提醒过你。”
周烟咬他的手，踢了他小腿，跑开。
司闻长手捞住她腰，抄回来。
周烟被司闻猛地一拽，脚没站稳摔倒在地，疼得倒吸凉气。
趁司闻姿势不对，她伸手将他也拉倒，迅速骑上去，扇了他一巴掌，不解气又反手再来一巴掌：“我也提醒过你，没有第九次了！我只能保证不看他一眼，不主动跟他牵扯，我管不了他要作死还是怎样。你以为全世界都跟我一个姓？我想怎样就怎样？那是你司闻，不是我周烟！”
司闻起初还能听她说几句，后来脸色发青，手也微微颤抖。
他药瘾犯了，很强烈。
第四十二章
他已很久没吃药，自从用自制药戒断吸入式毒品后，就对这些药物成瘾。周烟又缓解他生理上对药物的需求，这两年服用得越来越少。
司闻吸毒是情非得已，他知道阿片类比化学合成类对身体损伤小，成瘾性对他来说尚可控制，所以当时被逼选一种毒品时，没选冰毒。
有时症状发作，他控制不了就独处挣扎度过，但有时也来不及。一旦撞上高度紧张、压力集中的时刻，身体对药物的依赖性就会被放大。这种时候他极其不理智，这也是他家里常备药物的原因，他不允许自己失智，可世上大多事都事与愿违。
周烟察觉到他的异样，见他手开始抖，直接抱紧他。
她不顾一地碎花盆，光着脚去给他找药。
找来药后，司闻却伸手打掉，攥住周烟手腕，把她压在吧台脚下，又问：“你知道他是谁，你还让他靠近你！你想干什么？你要干什么？你要帮他，让我下地狱吗？”
周烟被压在他胸膛下，呼吸困难，总觉得下一秒就会被压死。但她没动弹，因为她听到他声音在颤抖。她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情绪，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大面积的悲伤，这些她不曾见过的景象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周烟从未见过这样的司闻。
她见过的司闻单枪匹马、战无不胜。可此刻，他眼中满是执拗与恐惧。他看似通透，明白其中道理却又不愿接受，被两种情绪拉扯，在夹缝中艰难呼吸。
原来，立于高岭之上的人也会如此脆弱。
周烟迅速恢复理智，拼命推开他去拿药，想救他和自己的命。
司闻夺过药盒，满头大汗，眼神凶狠，问她知不知这是什么。
周烟没逃，直觉司闻会把她捉回，便省了力气。
她已从司闻的异常情绪中走出，无论他经历过什么，为他过去买单的都不该是她。
司闻抓得她很疼，若有锋利牙齿，她定会咬他。
司闻不依不饶，掀开药盒，抓出一把药，质问她：“你知道这东西让我有多疼吗？”边问边往她嘴里塞。
他满身薄汗，满脸悲怆神情，他好像真的很疼，真的对某件事耿耿于怀。
周烟哭了，眼泪流出来，掩盖了心疼，放大了心灰意冷。
她也疼，为什么只有她来做疗伤的人？他们不能互相取暖吗？她也冷啊，司闻不能好好说话、抱抱她吗？她有良心，只要他对她好，她会留在他身边，为他舔伤口，睡在他臂弯……
她吃得少、花得少、索取少，明明，明明他们有更好的未来。
为什么……
直到周烟翻着白眼、脸色青灰，药片从她嘴边滚落，无意识地反胃、身子颤抖，司闻才一瞬间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