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滚落下来,一哭就停不下来。
……怎么办?控制不住。
这一哭,约莫是两个小时。
纪斯年靠着练毛笔字勉勉强强转移注意力,控制住情绪。
次日。
纪斯年早早起床,瞧见红肿的眼睛用热毛巾冰敷,又用化妆品稍微遮了遮。
这还是以前哭得太凶,从网上学来的,避免被学生看到尴尬。
傅诗意前往区里进行新教师培训,要培训三天。
这段时间,纪斯年倒养成吃早餐的习惯,路过街边的早餐店会停下来买点食物。
课上了两节,作业批改了一节课。
正在总结学生共性错题,一个字一个字敲键盘制作电子档题目时,课间时课代表急吼吼跑过来找纪斯年报告:“纪老师,有人给你取外号,说你是纪死鬼。”
纪斯年“哦”了一声,沉默了下,面上平静无波问:“是谁?”
课代表道:“是秦思齐。”
纪斯年把人叫到办公室疾言厉色骂了一顿,声音严肃又尖锐。
办公室门口还围着些五六年级看戏的,探头探脑,期间黄明回到办公室听他训完学生,叫到跟前说了几句就放回去了。
出去的学生也没什么悔意,出去又嘻嘻哈哈跟伙伴们玩儿了,走廊上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纪老师,你没事吧?”课代表蒋希希很是担忧问他。
“没事。”纪斯年胸腔里汹涌着前所未有的委屈,面上表现得风平浪静,让她回去好好上课。
明明早就对学生的行为失望,知晓他们各种各样的不尊重人的行为,取外号也不是第一次,无坚不摧的铠甲往往因为温柔的关怀而变得脆弱不堪,简短的一句“纪老师,你没事吧”就让他丢盔弃甲。
纪斯年眼泪丝毫遏制不住掉了下来,憋着声音一点不敢出。
他只能佯装开始收拾东西,不叫人瞧见他掉眼泪,上课铃声响之后,办公室里的老师陆陆续续赶往教室上课。
纪斯年抽了纸巾先擦眼泪,下楼进了美术室,关上门蹲在地上小声哭。
委屈,难过,悲伤,千丝万缕的情绪缠绕,他完全难以控制住眼泪,一切真是糟糕透了。
那么久以来,他低落的情绪像脱缰的野马,明明是想控制的,可是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住?这样的他怎么能跟傅诗意在一起?拉着他跟她沉溺么?她如何看待恋人的郁郁寡欢?
中午。
纪斯年罕见的没留在办公室辅导学生,回家睡午觉去了。
他哭得脑袋疼,再加上眼睛红红的,不能让学生再看到。
下午最后两节课。
一节课让学生背诵该背诵的定义和找学习搭子讲解错题,一节课守着写作业,学生们写作业一如既往讲讲小话,东瞥瞥,西瞅瞅,不是很安分。
纪斯年低头写着教案,没怎么管学生。
放学是黄明带队,把学生送走的。
纪斯年收拾东西抵达校门口要骑车离开,凑巧黄明放学完,一阵小跑过来叫住了他,满是笑意道:“纪老师,你要是心里有什么事可以找我聊聊…… ”
“不用。”
纪斯年眸光闪烁了下,不知道他看出了什么,看出了多少。
这微不足道的关心,在他心里掀起些许波动,可他跟黄明不熟,不愿意麻烦他。
黄明笑得和蔼可亲道:“年轻人,一点小事别往心里去,以后还要当很多年老师呢。”
纪斯年微微颔首,说了句“谢谢”后骑车回家了。
黄明看着他逐渐消失在车流中的背影,轻叹了口,摇摇头道:“这孩子……”
情况,可能不太好。
但他不主动找他,他作为老教师又不好讲,以前倒以为纪斯年似传闻中那般高冷,接触下来发现比想象中脆弱敏感又沉默寡言,他带过很多届学生,好的坏的见过了,纪斯年情绪长期下行,没有人引导很难突破困境。
周三放学,傅诗意回学校。
纪斯年放完学生出校门,就望见傅诗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电瓶车旁边,笑意仿佛侵满春风般,招手冲他打招呼:“纪老师,搭车!”
纪斯年骑车载着傅诗意汇进车流。
这次他没骑车载她回家,而是骑车前往了一家烧烤店。
“今天,我请客。”纪斯年神色淡淡。
傅诗意摸了摸下巴,没咂摸明白:“我也就去参加个培训,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值得纪老师这么劳师动众请我吃饭?”
纪斯年薄唇抿了抿:“有事跟你说。”
说着,转身要往餐馆里走。
傅诗意隐隐察觉不对劲,见他往餐馆走,拽住他的手腕道:“好事的话我就进,坏事我就不进。”
纪斯年停下脚步,拨开她的手,注视了她几秒,质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在这所学校?你是不是故意考进我们学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