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妳也不必对他说那句──欸,那句什么?对了,就那句──『我不中意你』,汝系起肖才会贡肖话──」说到气急败坏习惯性冒出了台语。
「我说的是实话不是肖话,我不想大家误会──」
「我管妳是不是实话,人家应先生不爽快啦!这几天快去给人家赔罪,不然就算爸不讲话我也不会放过妳──」
「喂──」她看着被挂断的手机,一阵火气直往上冒,在胸口烧啊烧。
明明她就是个简单的人,却老是得去做不简单的事。让她去向应天培赔罪能说什么呢?难道说──对不起,我不是不中意你,我只是一时没感觉,也许下次就有感觉了,世事难料不是吗……
「妳看起来好像很火大?」刚上完课的宙斯走进办公室,被范柔的咬牙切齿给吓一跳。
「没事,我哥打电话来训了我一顿。」她垮下肩,懒得再重述。
「妳最近不是应该乐坏了?欧巴又回来了,还主动找上门。」宙斯悻悻然白她一眼。本以为范柔逃出生天了,哪知那位夏公子不知给她吃了什么回魂药又把范柔勾回他跟前。两人三不五时见面也就罢,夏公子还不避人耳目直接到教室外等人,照他看来,长此以往,范柔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
「乐什么啊?人家都说跟我是不可能了。」
「这就对了,那干嘛又来勾引妳勒?我看妳最好小心点别着了他的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啦!」她支起右手拄着脑袋,眉心又现苦恼。「宙斯,就当我无聊,你来猜猜看,如果让我和夏翰青相恋,我万不会想离开他,但多年后我还是离开他了,我选择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你说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这人看起来城府深,什么可能性都有,搞不好他私下有什么怪癖,人家终于受不了,走了也很正常。」
「别把他说成这样,他其实很温柔的。听他小妹说,他没有挽留过任何女人,要走悉听尊便,祝妳幸福,他绝不为难对方。」
「哦?」宙斯眉一挑,把拭汗毛巾一端抓在手里,在空中徐徐绕转,面露嗤之以鼻,「这么有风度?妳以为这是好事?他不过是没那些女人想像的这么爱她们罢了。妳们这些女生真天真。要我猜,我还可以猜一样,搞不好就猜中了──妳这位欧巴爱的根本是男人!那些女人是用来掩人耳目的!」说完轰天长笑一阵。
她险些一噎,目瞪口呆。
「妳以为我唬烂?这种事我见多了。妳还记得我们到那家摇滚酒吧,遇到夏翰青上台献唱那一次吗?跟我们一同去的小伍是同志,他说凭他的多年嗅觉,他敢打赌夏翰青和他一样是同道中人,夏公子那斯文秀气的模样在那圈子里可是天菜啊!他后来为了多瞧夏翰青还光顾那家酒吧好几次呢。」
「……」她双手握拳摀住脸,惊不能言。「你可以再更扯一点!」
「扯什么?不然他干嘛先打预防针说和妳绝不可能?妳哪里不好了?我看他是没法子爱女人吧!」
「宙斯,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但不必──」
「欸──是妳让我猜的喔,仅供参考,别打我。」宙斯不怀好意地眨一下眼。
「当我没问,不准胡说。」她警告地瞪了宙斯,闷头收拾桌面文件,一股脑塞进抽屉。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想让范刚再暴骂她一顿的冲动……不,暴打她一顿也行,她一定不还手。
她很欠人扁吧?没事问什么啊!好好的问什么啊!活得不耐烦了吗?
奇怪,怎么有欲哭无泪的闷滞感?她绝不当真!绝不当真!
她抓起背包甩在肩上,想把刚才惊悚的一番对话也甩个几丈远;不幸那头甩了,这头又自动勾起夏萝青曾对她说过的话──
「──殷桥以前是很喜欢我哥的,他们从中学就溷在一起,殷桥还跟我开过玩笑,要不是他喜欢的是女人,他一定选择我哥。可惜因为刘佳恩,他们这对哥儿们就这样散了。我从来不知道我哥会这样对付一个人,妳说,他是有多恨殷桥?他根本没这样对付刘佳恩,可是刘佳恩先负了他啊。」
走动中的脚步踉跄了一下,范柔抬起头,呆愕自语:「完了!是说有多恨,就有多爱……」
这有几天没见,和夏翰青预想的不太一样,范柔一改平日的活泼多言,文静了不少,连眼神也带了点少见的犹疑。
他近日工作忙碌,出差到异地几日,几无空闲,週五夜晚饭局结束得比预定的早,散场后他想起了她,试着打电话给她,请她到餐厅附近和他见上一面──「我还有点时间,如果妳方便过来一趟我们可以聊一聊。这星期都抽不出空来,妳不会以为我食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