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她抬起他手腕看錶上时间,笑意瞬时消失,垂眉丧气地退后一步。「好吧,你约会时间到了,快去吧,别让人家女生等了。」
「谁告诉妳我要约会的?」他倏地抬眉。这个范柔,还有什么猜不到的吗?
「要是应酬的饭局,你一定不会忘,陈祕书也会提醒你;只有私人的约会你才有可能忘了写在行事历上,或者不想让陈祕书知道,所以今天才临时改了我们的见面时间,不是吗?」她不很起劲地答覆,圆脸写满失望。她没说出来的是,就像上次约会一样,他赴约前面无喜色,彷彿在执行不得不然的公务,若不是配合安排又会是什么?不管了,她连当他的相亲对象都没资格呢!
她挥挥手,「那就这样吧,今天谢谢你了。记得酒多喝一点,饭少吃一点,一切大吉大利,天作之合,缘定三生……」
「酒多喝一点?饭少吃一点?妳怎么颠三倒四了?」他莞尔问道。
这阵子两人频繁相处,他发现,范柔生性好玩,不放在心上的事往往粗枝大叶,视规矩如无物,遇上在意的人事物却能发挥极敏锐的观察力,思维清晰,一语中的。他忽然多了点心思,如果她能猜到他今晚的约会对象是女性,那么她猜得到他赴约的意愿吗?
「酒多喝一点,心情就放松一点,心情放松了,不就更容易喜欢上人家了吗?」她笑着解释,「饭少吃一点,就不会撑太饱,老想回家睡觉。」
她是怎么猜到的?她凭哪一点理解他?她认定他把物色对象当成一件必要性但缺乏娱乐性的差事来做吗?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只短短说了句:「回去吧,等我电话。」
她多嘴什么呢!夏翰青约会顺不顺利干她什么事呢?为了让他彻底觉得她对他已无奢望,她真的得一直口是心非下去吗?
这样的男人,生性有洁癖又挑剔,若非必要绝不多花一点心思和时间在不喜欢的人身上,喜欢的事则再三琢磨和探究,就像料理和茶艺,花再多功夫都愿意;对于日后朝夕相处的对象,照理应很有自己的想法和原则,却可以接受家人安排相亲,那些外在匹配条件真的重于他心里真实的感受吗?
他绝非没有情史过,据夏萝青提供的有限情报,他和初恋女友的恋情长达八年,历经高中、大学、研究所的学涯都持续不辍,即使他大学被夏家安排出国求学,两地分离,恋情也未断过,直到他二十五岁那年才因故毅然结束这段感情。中间沉寂了一段时间,因作风低调使然,没有人再风闻他和谁往来,后来发生了殷桥事件,夏萝青才惊觉夏翰青曾和风情万种的小模刘佳恩祕密交往过一年半,直到刘佳恩恋上殷桥为止。
她托腮苦苦思索,蓦然想到了一个共同点──她们都离开了夏翰青!无论是经过千山万水后的初恋,或是不到两年的热恋,她们都离开了他!
「想来他也是很倒楣的啊。」她呢喃着,「这两个女人头壳都坏去了吗?」
不,异地恋通常难抵得过近水楼台,就算通讯方式再日新月异也敌不过真实的躯体近在眼前,她的大学同学班对不就失败了好几例?
那刘佳恩呢?殷桥真这么所向无敌?这点她就想不通了。殷桥是有迷人的本钱,但迷人到宁愿放弃夏翰青?
「三个殷桥送给我我也不换!」她撇撇嘴,顿时觉得这种虚拟交换可笑,交换的先决条件是拥有夏翰青啊。
难道他是因为自行选择的恋情无法修成正果,干脆来个不伤身心的相亲?
「那你怎么不挑我啊?」她小声嘟哝。
莫非是她父亲的生意崛起背景让人敬谢不敏?高中时同学不就因为流言而疏远她吗?
她深深叹了口气。人生就不能简单点吗?她明明就是个简单的人啊!
手机铃响,打断了她的思绪,她瞥见来电人名,心又下沉了一寸。果不其然,手机刚凑到耳畔,她大哥范刚的恶声恶气便直冲耳膜:「妳是跟范家有仇吗?谁不得罪偏去得罪应先生!妳不知道妳老爸在跟他交关做生意吗?」
「应先生?」她脑筋转了好几圈才领悟她哥指的应该是应天培。「应天培?」
「对!不然是谁?不是妳老爸妳有本领认识几个应先生。」
「我没得罪他啊!」印象中最后那顿饭结束他还挺绅士地送她回住处啊。
「妳没有?妳都几岁的人了说话还不经大脑,妳就算哄不了他,可以不说话只对他笑吧?笑会不会啊!」
她听得一头雾水,以为范刚指的是她应对不够圆滑,没把对方捧得心花怒放。「你当应先生是没见过世面的傻子吗?他不是那种随便可以敷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