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将他的秘密告诉过任何人,可今日凃璃气势汹汹的找来,还选在这样一个节骨眼,显然就是早已了然的态势,涂山月很难不去深想这之间的种种关联。
只是现在他还不知道,把他和凃璃两人连接起来的到底是谁,是这颗妖丹真正的主人吗?
“那只三头蛟就是那日店家口中的妖吧?”阴怀江似是闲聊问道。
“应该就是他。”涂山月答。
“那他问了你什么?”
涂山月脚步一顿,他是察觉到什么了吗?
“我的意思是……”阴怀斟酌着开口,“若是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
这话说得不明不白,涂山月也猜不准他的意思。
“妖丹。”
涂山月冷冷扔下两个字,脚下步子快了些。
“妖丹啊……”
阴怀江低喃,他望着涂山月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晦涩的情绪。
之后,二人再无言语。
阴怀江双手枕在脑后,舒适地躺在床上,睁着一双乌黑的眸子盯着头上的帏顶看。
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
他在脑中想着最近接连发生的事情。
一会儿是初见时的红衣惊鸿,一会儿又是那双桃花眼中清冷的缱绻,最后是那抹孤寂苍白的背影。
阴怀江知道涂山月身上藏着许多秘密。今夜他隐在暗中,分明看到了涂山月体内溢出的浓重妖气。
作为同辈中天资卓绝的符修英才,更是碎星阁掌门亲传弟子,涂山月自小修的便是正统道派,又怎么会有满身的妖邪气?
这可真是高粱杆上结茄子——天下奇闻呐。
阴怀江对他越来越感兴趣了,这人身上一身的迷,让人忍不住想扒开看看。
清晨,薄雾被云彩冲开,暖洋洋的金光穿过窗户洒在床沿上,敲响了沉睡的人。
阴怀江踩着第一缕光出了房门,下楼时才发现寂静无声的大堂里早已坐了一个人。
“早。”阴怀江走过去,在那人旁边坐下。
“早。”那人回道。
阴怀江暗暗打量起涂山月,他沐浴在金光下,冰冷的眉眼即使铺了层暖阳的光也遮不住周身的冷淡疏离,眼底挂着的一圈乌青更是衬出了点阴郁的戾色。
阴怀江挑了挑眉,一宿没睡?
“阴先生。”楼梯口传来一道男声。
阴怀江望向那道声音,这个温公子还是穿着一身青,只不过换了套衣服,今日的青是粉青,晶莹似玉,玲珑剔透。
若说昨日的他是冷冽的翠竹,那今日的他就是莹润的青玉。
“还未请教公子名讳?”阴怀江淡笑着,脸上挂了一抹与长相不符的和善。
温公子看起来有些讶异,那双眼眸中闪着古怪的光,忽而飞快地瞅了一眼涂山月,而后才开口。
“温念玉。”
阴怀江奇妙地捕捉到了一丝微妙的气氛,他瞧见了温念玉的小动作,心中暗自思忖。
这两人莫非很熟?
可从涂山月的言行来看却又并非如此。
莫非只是温念玉剃头刀子一头热?
温念玉也觉奇怪,阴怀江难道不是涂山月的知己好友吗?怎么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难不成他们两人秉烛夜谈的时候涂山月竟没有一丝半点的提过他?
二人各怀心思,三言两语的玩着我问你答的游戏,到底没让场子冷下去,看起来甚至颇有些相见恨晚的错觉。
不一会儿昨日那个娴静端方的女子也下了楼,四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聊着。
等赵思尧三人下来后,一起吃过早饭,一行七人终于启程,他们要在初七前赶到碎星阁。
碎星阁是所有道家门派中资历最深厚、实力最强劲的宗派之一,掌门人李莫萧更是百年来最负盛名的符道巨擘。
碎星阁门下徒众数万,更有众多符法高深者,是无数符修心中的圣地。
而涂山月作为掌门人的关门弟子,在符道上天赋异禀,不过弱冠便修成了符道中最厉害的无字法印——法随心出,吾即成印。
阴怀江刚知道的时候,着实是吃了一惊。
无字法印可谓符修最强,同时拥有“缚、生、伐、灭”四字印诀,其中又属“灭”字印诀最为霸道,灭字印下,万物覆灭。
碎星阁原本只是一个隐于深山的幽闭山谷,但自先辈祖师在此开宗立派后,又逢李莫萧接任掌门人以来,碎星阁便开始“东征西伐”,将往来千里的绵延群山都纳入了版图。
“终于到了!”赵思尧勒住马绳,冲着巍峨的山门长长舒了口气。
这几天可把他憋坏了,他师兄是个清冷的性子不愿听他唠叨,而王师姐和温师兄又是外人也不好去太过叨扰。
只有阴大哥愿意和他唠唠,可大多数时候阴大哥又只乐意做个听众,总没有他和谷里的小师弟们聊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