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清无奈地摇头,伸手将阴怀江乱动的胳膊掖回被子里:“你不用担心,白剑长已经下山来为二人诊治,所有人都平安无事。”
“小师兄?”阴怀江疑惑,“他怎么会来?”而且还来的如此及时。
闻言,法清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说话中带着一丝不明显的责备和心疼。
“三日前,你化成龙摔在我的小院里,我便立刻将他请了过来。你一睡就是三日,若不是我拦着,你那小师兄恐怕早就提剑杀上碎星阁了。”
阴怀江眨了眨眼,脸上闪过一丝羞愧:“确实是我大意,低估了那两个人。”
“阿殷,究竟发生了何事?”法清目光炯炯地盯着他,语气沉沉,“竟然有人能逼你至此。”
阴怀江只三言两语就将来龙去脉讲了清楚,法清花白的长眉拧成了结,他原以为诸事已了,尘埃落定,谁曾想竟然又生了事端。
“那二人狼子野心,如今碎星阁已经在其掌控之下,若要夺取权柄恐怕不易,”法清长叹口气,不禁感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多事之秋啊。”
法清话里有话,阴怀江听出了点别的意思:“莫非这几日还有事情发生?”
“确有一事。”法清点头,眼神突然间变得疲累。
阴怀江心中疑窦更甚,从善如流地问:“何事?”
法清没有立即回答,反而一脸讳莫如深的样子,半晌后才答:“在你昏迷的这三日,市坊街头凭空出现了一个挖心妖,老幼妇孺皆有受害,致使人心惶惶,谣言四起。”
挖心的妖?阴怀江皱眉,这听起来怎么有些耳熟。
“监理门不管吗?”他又问,按理这种妖邪祸事监理门会第一时间派出人手去探查,绝不会任之放之。
哪想法清听到这话却一脸奇怪地看着他,突然笑了一声。
那笑让他有些捉摸不清,阴怀江眉梢猛跳了一下。
而后法清施施然道:“自李莫萧死后,监理门便名存实亡,没人愿意去揽这个烂摊子,各门各派好像是突然隐遁了一样,不说不听也不做。”
阴怀江愣了愣,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难言的荒谬,这道门百家,离了一个魔头李莫萧,居然就成了一盘散沙,可叹可悲。
空气一时沉顿下来,两人皆未言语。
片刻后,法清重新开口:“凡人无辜,如今妖邪乱世,佛祖慈悲,我已经以金蝉院的名义牵头,暂领监理门执事,派出人手着手调查,尽力维稳事态。”
“阿殷,此只权宜之计,亦不可长久,要想太平万世,务需深谋远虑从长计议,你知否?”法清语重心长道。
阴怀江沉默不语,他又怎会不知,现在的道门急需一个出头的人,而此人……非涂山月不可。
“师父,药好了。”
门外响起三下叩门音,一人冷淡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沉寂。
法清轻轻拍了拍阴怀江垂下的肩头,温声道:“好了,万事日后再议,现在你先将药喝了。”
木门被推开,白衣冷眉的俊俏法僧端着药走了进来。
不玄将药碗递出去,声音冷淡:“喝吧。”
苦涩的药味一下子冲进鼻子里,阴怀江忍不住皱眉,他是在不愿喝,只不过一旁的法清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大有他不喝就强灌的姿态。
阴怀江也只好端起药碗,憋着气一饮而尽。药一入口,仿佛生吃苦胆,那味道直冲天灵盖,简直要让他魂归九天了。
他刚放下碗,视线里突兀的出现一只雪白的手,手掌摊开,手心里放着一块粉色的花糕。
阴怀江顿觉稀奇,心里嘀咕,什么时候这个冷面和尚也学会了“柔情”?
“多谢。”阴怀江冲他笑笑,不客气地拿起那块花糕,两口就吃了干净。
甜腻腻的,他不是很喜欢,不过胜在能解苦味。
“不玄,挖心妖一事查的如何了?”
不玄循着声音看过去,正巧撞进了法清那双无波无澜的眼睛里,那眼睛仿佛能看穿他的心。
不玄心中一突,下意识捏紧了手中尚有余温的白瓷碗,稳了稳心神,道:“弟子查到那挖心妖与碎星阁一女修有关。”
说到这法清顿了顿,看向了阴怀江:“那女修名田月,阴施主或许相识。”
阴怀江对法清的指名道姓觉得莫名,他与田月也仅仅几面之交,有必要特意说明?除非……
“此事还与萧乐风有关?”阴怀江试探着问,浮山崖之战,萧乐风销声匿迹不见踪影,说不定就是藏在某处暗中寻找时机想要再掀风浪。
正如阴怀江所想,法清查到的线索确实指向了萧乐风。
不玄:“那日经阴施主提醒萧乐风已经入魔,我便开始暗中探查,果不其然发现了诸多破绽,萧乐风竟然与岐山鬼暗中勾连。而这几日发生的多起挖心惨案,都与他们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