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疑问一直延续到晚上,大概是失血加输了安神药物缘故,拔了针以后周屿很快就睡着了,盛昕音无聊,想着下楼溜达一圈,顺便等郑姨到了拿饭上去。
刚到病房楼下小花园,盛昕音就看到坐在长椅上身穿白大褂的宋修然。
“宋医生?”她走过去打招呼,借着路灯昏黄的光看清楚他疲惫难看的脸色,“怎么了?”
“是你啊。”看清来人,宋修然拍拍身边的位置,“陪我坐一会儿,好吗?”
盛昕音落座,“出什么事了吗?”
他不答反问:“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盛昕音怔了下,照实说:“记得的,两年前你在飞机上救了我小姨。”
他自嘲笑笑,“那怎么装不认识我?”
“没有装。”盛昕音硬着头皮解释,“就是……前几天刚想起来的。”
宋修然又笑了,陷入回忆,“当时,你带着空乘找到我,说你是不是医生?我很诧异,问你怎么知道的,你回答说登机前注意到我在看一本杂志叫《柳叶刀》,是医学相关的。那年我只是一名刚开始学医的学生,听到广播以后一直在迟疑要不要站出来,如果不是你给我那么大的信任,我也不敢放手去做,谢谢你。”
盛昕音不知道中间还有这样的曲折,但情况紧急,宋修然愿意承担未知的风险施救实属不易,搞不好要毁掉前程。
她有些不好意思,“该说谢谢的是我。”
“那本杂志上有篇论文就是我现在的导师林主任发的,今天他被一个患者家属砍了六刀,全院的专家都叫回来了,救到现在才脱离生命危险,但他以后可能再也上不了手术臺了。”
盛昕音气得不行,“啊?”
宋修然继续道:“幸好原本要来找你们做笔录的民警来了,不然林主任今天可能就没命了。”
盛昕音不明白怎么总有人这么丧心病狂,就听宋修然解释说:“那个人的女儿才刚满十五岁,出车祸失血过多,没下来手术臺,是林主任主刀的。”
盛昕音义愤填膺地口不择言:“砍医生算什么本事?他怎么不去找那个撞人的司机……”
“对方是毒驾,司机当场死亡。”宋修然侧眸看她,“你应该还有印象,三个多月前,在明理路。”
盛昕音哑然,虽然对于她来说,已经过去了十年,但她确实还记得平洲那场震惊全国的特大车祸,起因是有个富二代光天化日之下在市区将车速飚到一百八,当时正值周五下午放学时间,人行道上惨不忍睹,后续伤亡情况她没过多关注,竟然是毒驾,被撞的女孩和家庭真是无妄之灾。
可惜十年后她跟宋修然相亲时虽然还算合拍,但没来得及聊得太深入,如果提前知道他导师的事,说不定能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
隔了好久,她才说:“……那也不能赖在医生头上啊。”
“那天救护车送来好几个车祸受伤的人,轻重都有,他认为是林主任判断失误,没有尽全力先抢救他的女儿。”
人一旦钻了牛角尖,走进死胡同是很难转变的,盛昕音无话可说,问:“人抓住了吗?”
“没有。”宋修然疲惫不堪地呼出一口气,“跑了。一听到有人喊警察来了就跑了。”
“欺软怕硬。”盛昕音望着他,笃定说:“一定能抓到的。”
宋修然与她对视一瞬,无力道:“但愿吧。”
周屿出院后的次日,高考出分,早上他接到了班主任武老师的电话,除了恭喜他取得本届全校最高分之外,让他穿校服来培成中学接受电视臺的采访。
周屿跟盛昕音联系后,先到达市图书馆附近。
他们所有的出行轨迹都尽量和上次保持一致,凶手却没再出现。
第20章 祖母悖论
为了降低那个莫须有凶手的戒心,盛昕音和周屿是分开坐的。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幕墙洒满角落,窗外的绿意盎然与室内原木色的通顶书架相得益彰。
盛昕音点了杯咖啡,懒散地靠在图书馆一楼窗边的沙发,低头给周屿发消息。
“昨天听我爸说,游乐场那人就是冲着我来的。他跟警察的口供说是因为我爸身边总是一堆人跟着不好下手才盯上我的,一连跟了我好几天才找到这个机会。”
“有没有可能是,如果我像上次那样没去游乐场,他就会到今天在图书馆再出手。”
“所以我有理由认为,凶手落网,循环已经结束了。”
盛江还告诉她,工程款早就按照合同约定足额付给了承建的建筑公司,但对方资金链有问题,私自暂时压下一部分没有发放,包工头被蒙骗,同时为了推卸责任,一直对手底下人说是甲方的问题,而这个工人家裏刚出生的孩子生病急等着用钱,这才有了这场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