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柚从小没遇到过什么事情,今夜算是她命里最大的坎儿了,她原本的嚣张跋扈全都被吓破,如今对着钱橘竟然连声“救命”都不敢喊。
她哆嗦着,往后躲,唯一清醒的意识是让她把脸埋起来。
她这个样子要是被人看见,往后怕是要活不下去了。
钱柚想象中的夫君,最好的是司锦那样,再差也是周名安这般,万万不可能是袁层这种,光是袁层的年纪都够给她当爹了,又老又丑,委身于他还不如死了呢。
钱柚呜呜哭,想爬下床又没有力气,双手只能紧紧攥着衣襟跟裙摆,挣扎着不让别人扯开她。
钱橘缓慢垂下眼睛,轻轻叹息,“三姐姐最不幸的可能是姓了钱,而你最幸运的便是跟她同姓。”
在自己跟钱橙之间,钱橘到底是选择了后者……
钱橘从地上捡起绸缎,把袁层的另只手也绑到了床柱上同时堵住了他的嘴,然后伸手去拉滚到床里面的钱柚。
钱柚嘶声尖叫着,无意识挥手挣扎不让钱橘碰她。
钱橘无意间被钱柚的指甲划破了脸颊,带出一道血痕。
她抬手轻轻碰了碰脸,看着指腹上的血迹,幽幽望向钱柚,声音一贯的轻柔,“我是真的想看你生不如死。”
钱橘恨不得现在一同弄死钱柚算了。
可钱家女儿死在了袁层的宅子里,传出去不知道外头怎么说呢。
钱橘敛下眼底戾气,再次朝钱柚伸手。
她见钱柚还要挣扎,冷着眼抬手朝她的脸就是两巴掌!
啪啪两掌扇下去,钱柚冷静清醒了不少,钱橘心头也舒坦了不少。
她把钱柚连拖带扶,扯到了窗户边,“等着。”
窗户推开,往下是莲花池的一池冷水。
钱橘打算抱着钱柚跳下去,这动静定能吸引来不少人,到时候就说是钱家女儿宁死不屈,还能博一个好名声,同时钱柚差点被轻薄的事情整个新水州的商贾们都会知道,她这辈子也别想在新水州嫁个好人家了。
唐宝蓝为了女儿,肯定带她离开新水州。
只是……
钱橘侧眸看向被绑在床边的袁层,眸光幽幽,抬手拔掉自己头上的金簪,五指缓慢收紧,一步一步朝袁层悄无声息走过去。
挣扎时,失手误伤了人,也是可以原谅的对吧。
只要袁层有个万一,那躬身招待袁层的周名安就别想好过。
就在钱橘扬起金簪,要扎在袁层下三路的时候,一直挂在房梁上的周黄终于忍不住开口制止她,“五姑娘且慢。”
周黄陡然出声,吓得钱橘握紧金簪,差点直接扎下去。
她缓慢转身,看从房梁上飘下来的周黄,微微扬眉,“司锦的人。”
周黄心有余悸,袁层是要死,但身上不能有伤而死。
他是小阁楼里进来的最早的人,一直藏在房梁上等机会。
周黄要做的就是等。
等的就是钱橘。
如果钱橘不来,在袁层撕下手上绸缎要对钱柚动手的时候,周黄会出手救下钱柚,然后把她扔河里。
司锦同为女子,哪怕再不喜欢钱柚,也不会用这种阴损的手段冷眼旁观一个姑娘家被羞辱,但她也不是心善的人,所以她会让周黄救下钱柚后,将钱柚扔河里。
一是解她身上的药性,二是闹出动静让人知道小阁楼出事了,三嘛,就像钱橘想的那样,逼钱母带钱柚离开新水州。
今日出发前,少爷跟他说:“周名安为人谨慎,肯定会站在小阁楼门口等事成,到时候我让季静带着沈柔云先过去,用她们引走周名安。”
“那我就能直接动手了?”他问。
少爷想了想,摇头,“再等一等。”
等什么?等谁?
等谁司锦没说,但现在答案很明显,等钱橘。
钱母不可能只给钱橙送了金簪,同样来赴宴的钱橘自然也有。这样到时候出事后,钱母还可以说被玷污了清白的人其实是钱橘不是钱柚,毕竟钱橘也戴着金簪呢。
以钱橘的心思,司锦不信她猜不到钱母的意思。
所以司锦想等一等,看看钱橘是不是真如暗处的苔藓一般,自己见不得光,也不允许钱橙见光。
她这样的人,比钱母跟钱柚难对付多了,司锦要借这事试试她,如果钱橘今夜没来,事后司锦不会留下钱橘,免得给钱橙埋下隐患。
钱橘听到周黄说要等她来,竟笑了起来,“三姐姐不该嫁他。”
这个他指的是谁,大家心里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