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把手上绑了蝴蝶结的箱子就是咱们的！”被接驳车一路颠簸到航站楼，杜明暖终于清醒了个透彻，眼睛尖的她第一个兴奋出声。“秋宁你果然聪明，这个办法果然管用——”
陈松涛闻言便伸出双手去托离得最近的那只箱子。章龄则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简秋宁一眼：“倒是聪明。这是你想出来的办法？”
这话怎么听怎么阴阳怪气。
不过简秋宁的脸皮，尤其是面对某些人的脸皮，在亚运会的经历中有了几何跃迁式的增长。所以她便不卑不亢地答了两个字儿：“是啊。”
“不错。”章龄也丢下两个平平淡淡的字回过身，这时胡旭平和吴敬也向前一步，准备去够后头转出来的箱子。便听身后传来一个威严声音：“哎？胡导吴导你们在做什么？怎么，这些小丫头的箱子叫你们拿？”
扭头一看，是萧关带着乌压压的一群人。此时萧关正拧着眉头紧盯着陈松涛推到方月涵手里的箱子，不豫之色呼之欲出，把个方月涵又吓得瑟瑟发抖。
“女孩子嘛，力气小。”章龄眼皮子都没抬，运臂力将一只大箱子稳稳摆下地。
“什么玩意儿，这不像话！力气再小，他们也是学生，是晚辈。哪有前辈帮晚辈干活的道理！”萧关忽地一亮声，盛怒溢于言表。“这是规矩，规矩不能乱！刚刚是谁不懂事出得这个主意？”
谭胜男也几乎气满胸膛，奈何两边梁淑和张卉死死拉着她不让她出头。耳听得萧关续道：“今天这一回就先既往不咎。你们跟你们的教练道歉！”
七个人大眼瞪小眼。李奈满脸讽刺，简秋宁神色冷硬，杜明暖莫名其妙，柳曦低头敛目，方月涵泪落如雨，莫青如不住点头。
面面相觑了一阵，还是由凌雪开口：“对不起，我们错了，不该让教练帮我们拿东西。我们保证以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你拿什么身份下这个担保？”
“我是……女队队长。”
“以后记着这种事情不能再出现！好了，咱们男队的小伙子们，发扬一下互帮互助的精神，帮姑娘们拿一下大件的行李啊！”满意地点了点头，萧关转过身，振臂一呼，男队的七个“一线”成员立马狗腿地围了过来。
“哎呀胡导，我来我来，小师妹，这一看就是你的箱子嘛，还真有点儿沉。”罗焕修理所当然地冲在最前头，两个肩膀各挂了一只背包，很显然，作为萧关的关门爱徒，另一包是谁的猜都不用猜。“这不没赶上恭喜你三金到手呢吗，大师兄就先祝你世锦赛也拿三金好不好？”
“东西给我。”简秋宁别扭地沉默着抢过拉杆。萧关的做派让她十分不适，规矩不能乱？不能乱的究竟是规矩，还是他主教练的权威？雪姐也许会说，到哪个山唱哪个歌，该低头时就低头，这种问题不想也罢。可谁让她天生一副硬骨头？江山易改，本性却终是难移。
直到登上开往酒店的专车，章龄仍是阴沉着脸，一如车窗外荆南山雨欲来的铅云，亦如伦敦“大败”之后新生的华国女队即将面临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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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机场的不愉快之后，萧关并没有再多管过女队的训练事务和各项安排，只一心一意管着男队冲击团体六连冠的事儿，也不知道是真的如他所说，不了解女队呢，还是看到这群不讲“规矩”的女孩子就不顺眼。
总之，无论是对女队的教练队员而言，还是对于萧关而言，把这个天字第一号的男女体操队“总教练”当成半个甩手掌柜，都是一个愉快的选择。
但简秋宁的不愉快并没有结束。她怎么都没想到，来荆南之后她在接受胡导精确到每一分每一秒的特训以外，又多了一项任务：当杜明暖的人形闹钟，对，就是双手把好友从被窝里扯出来的那种。无论是早上起床，还是午觉结束，甚至晚上从训练馆回酒店的半个小时车程，她都能颤着颤着脑袋就睡得不省人事。
“我说你真不是装迷糊的，要折腾我？”第三天架着睡眼朦胧的杜明暖回到房间，简秋宁终于忍不住发问。“你早上那个闹钟怎么会听不见啊？我的耳朵都要被它震聋了！”
“没有——呼——哈——就是听不见。”杜明暖打了个哈欠眨了眨眼睛，“真的好累啊，浑身都累，连骨头缝里都累得慌。这正常得很，是吧？老娘好歹也是比了六场的人了，累，是很正常的嘛。麻烦你帮我按一按胳膊吧。”
简秋宁的额头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我比了十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