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殿下离登基不远了,她身边除了那位貌美的苌姓军师祭酒,可再没有其他爱幸的人。我家孩子怎么就不能说是端正美貌呢?又怎么不能引她多看两眼呢?
于是在一群默不作声的年轻缇骑里,就有几个站得格外直,眼睛格外亮的。
嬴寒山充分发挥她缺少发现美的眼睛的优点,一视同仁地忽略掉了积极分子和不积极分子,当她象征性地安抚完了这群年轻人,预备去与接受军备的海石花汇合时,站在队末的一个少年人让她稍微停了两步。
那个少年人低着头,好像对周围的一切都不太感兴趣,他一身丹黄官衣,腰上却有一枚水蓝的穗子。意识到嬴寒山看向他,他屈一膝对她跪下。
“参见殿下,臣……”
“行了,”嬴寒山说,“你回家吧。”几乎在他开口的瞬间,嬴寒山就知道了这个可能刚刚及冠的年轻缇骑是在模仿谁。
他有些迷惑地抬起头,却没看到嬴寒山的表情。她已经转身离开,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然而在那个背影消失的前一秒,有一朵花从她袖中滑落,像是蛇一样昂起花苞,对他嘶了一声。
……
“谁看到苌军师了?官制表不是拿给他过目了吗?”
【在那边的房中吧,刚刚他脸色很差地跑进去,就没再出来,留下的批注倒还在这里。】
“是突然害了病吗?批注写完倒不耽误事,他写的是……”
“……?‘我要入宫’是什么东西??”
第346章 准陛下她……
好消息,您零元购了一环内无物业费具体面积不知道但肯定卖不出去的大别野。
坏消息,过户手续不知道要走多久,现在还装修。
在皇宫彻底清理完,宫人挨个核定没有人姓荆之前,嬴寒山暂时待在京郊的别宫中。
说是别宫,这里更近似于一处大庄园,用于夏日避暑与冬日赏雪。
小皇帝有年头不从宫中出来了,暖阁锁起来许久没清理,山上引水下来的汤池倒还能用。
海石花颇嫌弃中原人用池子洗澡,图卢去捞喝蜂蜜酒喝醉的那玛和钱没带够的高衍,嬴鸦鸦还在挑灯夜战忙着工作,最后池子暂时只能留给嬴寒山一个人。
仆从们在池边放下屏风,白玉阶梯上如星镶嵌的珠子在水下闪闪发光,池底用异色的宝石拼凑出重叠的团花。嬴寒山绕着温泉池转了几圈,转得周边人大气不敢出。
“殿下,您有什么不可心的地方要小人改……?”有人大着胆子上前询问,她神地看着水面,满不在意地应声。
“我在想这个要是作为景点开放门票应该收多少。”
“……”
其余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致决定对殿下偶发性的不知所云保持沉默。
……
水面上蒸腾出一片纱一样融融的雾气。
布置好周遭后其余人退去,嬴寒山放下头发,随即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手腕上滑落,柔软地滑入池边毯中,隐没在屏风后。
“苌濯?”她问他,“你在这里吗?”
“濯不在。”屏风后闷闷应声,“尚有公务,濯如何能在?”
嬴寒山笑了笑:“晚食已过,军师祭酒何以焚膏继晷?
屏风后传来轻柔的沙沙声,影子像是烟气一样轻颤着。对这个咬文嚼字的玩笑,他一时没有应声,只有水流细碎的声响一圈圈漾开。
在嬴寒山想着要不要把冷场的气氛往回捞一捞之前,她看到那影子逐渐从花藤凝成人形。
“濯夙兴夜寐,形色憔悴,已经不得寒山爱重。如今若不再于公事尽力些,恐怕就再无一点可取处了。”
“……”
“……?”
……噗嗤。
嬴寒山忍了忍,又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笑,隔着屏风的人影颇哀怨地盯了嬴寒山一眼。
“濯又说了什么蠢话?”
“什么也没有。”
她随手把衣服搭在池边,坐在池边掬水淋在膝盖上:“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
“我原来在淡河窗下埋了一坛子酒,预备着放陈了喝,后来和鸦鸦说起来,鸦鸦说我那坛子封得不好,我想再挖出来重新封,酒坛子却没了。现在想来,是不是你喝了?”
屏风后的人发出一声困惑的气音:“濯未曾……?”
第二捧水向着苌濯所在的屏风后洒过去,扬起一片细碎的金色。“我想也没有,”她笑着应声,“那可是挺大一坛子醋啊。”
“……!”
他好像噎住了,随即变成低低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