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她能搞出现代水管来。
PVC这种材质是甭想了,距离第一次工业革命还有几千年,她法承刘家大魔法师召唤陨石的可能性都比手搓塑料的可能性大,低碳钢的可能略大于塑料,但一则是成本惊人,二则是低碳钢在这个人长蘑菇的架空广州也会锈啊,总不能逼她提前研制不锈钢吧!
在拽掉一百来根头发之后,嬴寒山突然翻出了崔蕴灵对瓷土矿的报告。
陶瓷,她几乎忘了陶瓷。
虽然现在陶瓷也不便宜,但她手里有矿,瓷这种目前奢侈品意义大于实用意义的东西,就应该拿来用在该用的地方。
原本做盘子做瓶子的瓷匠们被召集起来,看着官府贴出来的布告愣神,天知道那一位殿下发了哪门子的疯,找人不做杯子不做碟子,做直筒子和弯筒子。
“这是什么?”他们窃窃私语,“是酒器吗,怎么没个底子?”
“应当是用来吸酒的吧?”
“恁家吸酒用的饮器腕口大!”
这么吵吵嚷嚷着嘟嘟囔囔着,所有人动起手来,直管好做,弯管就容易裂,不裂控制不好上窑之后缩水的幅度也不合格。
战战兢兢大致试了能有十几窑之后,终于把模具的雏形和适合的浆料比定下。
陶瓷管道是内芯,隔水层,防止水浸染管体导致发霉,分节结构方便铺设和更换,但是坚固性差,密封性也差,冬天容易冻裂。在这层外面还需要有一层保暖,有弹性,且密封的东西。
于是催瓷匠烧管子的官吏们还没歇一歇,又卷起裤腿往山区跑,逢人便问:“此地有没有杜仲树呀?”
沉州产杜仲,农闲时靠山的村落会上山割杜仲皮晒干了卖钱,这群官府来人不但要杜仲皮,但要杜仲的枯枝,种子和枯叶,这成堆的东西运回去,用碾子细细压碎了盛在坛子里发酵,再投进烧得半开的碱水里搅啊洗啊的,熬出来肉皮一样软塌塌的东西就是杜仲胶。
用杜仲胶封好瓷管子的接口,再在上面匀着涂一层,最后套上竹子,用胶填满竹子和瓷管之间的空隙,再在竹子外面包一层上了漆的麻布,水管就做好了。
她把第一份成品和结构示意图送去给无宜,得到了一个“有时候我真不知道殿下在想些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的评价。
这是夸她,因为无家立刻派了人手过来和乌观鹭对接,一面负责改良图纸,另一面负责计算架设线路,当嬴寒山在船上看这份“寿司手卷”的时候,第一批管子已经从窑里抬了出来。
那些满身白色灰尘的匠人们扎着双手,眼看着这裹着胶的管子从河边延伸到田间,一股清水潺潺地从管口吐出。即使这管子七扭八歪,中间不知道爬了几个坡,过了几条沟,那清水仍旧流得又稳又从容。
殿下召来了龙。他们窃窃地议论着,殿下让龙附在了我们烧的瓷上!
而船上的嬴寒山折起图纸,放在一边,拿起第二张。
这张纸上的东西简单多了,是一匹马悬挂着两个铜环,骑行用的马镫。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嬴寒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的骑兵没有马镫。
一方面是因为她不怎么骑马,即使骑也是靠着肌肉记忆,不依靠马具,另一方面是因为淡河全是一群穷合伙人,骑兵这群宝贝疙瘩平时都收起来不用,她检阅和思考的次数也少。
直到乌兰古部来到这里,她看着她们的单边马镫,才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这个年代,马镫没在中原普及啊!
即使是已经被蝴蝶掉的五胡乱华,依靠的也不过只是辅助上马的单边马镫,马上骑射全都依靠种族天赋。
嬴寒山不知道没有马镫的平朔军有没有这种种族天赋,她倾向于好事不能全让第五靖占了,他们没有马镫,在马背上的弓箭准头就不够好。
在打北方之前,她横竖得让手下的所有骑兵都用上这东西。
两张图纸被折叠在一起,仔细装进一边的匣子里,原本匣中的书信被她拎出来,连着半截儿剑穗。那书信是锦封,纸上字金钩铁划,刚刚送到她手里还没拆她就知道这信来自于第五靖。
这是一封隐晦宣战的信。
“昔君寓身乡野,单骑而过辕,孤感君之恩义,奉君以将位,许君以千镒。知君终非池鳞,今日之事,岂容慨然哉。闻君得冕,僭而称主,旧未同袍,今非同道。孤虽踞军于朔,终为颐臣,今君易帜,无复他路可言也。”*1
信拿嬴寒山称王这件事做引子,算是和她提了提之前那个约定。两边终究要打一场,要么第五靖被嬴寒山斩于马下,朝廷可以直接投了。要么第五靖抗住了南方的冲击,之后可能彻底独立为一个割据政权。不论怎样要有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