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不会,但是不重要了,因为下一秒,那个抱着小羊羔的少年就爬起来一把抱住了她。
五月份的草原晚上还是挺冷的。
内陆昼夜温差大,跟着这个少年回到他住处时,风已经有些扎骨头了。
少年都勒是这家唯一的男子,他上面还有一个姐姐,一位母亲。那个妇人正站在门前担忧地张望,一见到少年就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跑到近前,她愣住了,后退了一步。
嬴寒山站在少年身边,看到她的脸,也愣了一愣,但随即这怔忡就变成了欣喜。
诶!这是个汉人耶!
嬴寒山不是来见义勇为的……那倒也不是说她没有目的就不会顺手射那一箭,只是说她从飞行模式转为落地模式,刚好看到有狼要吃小孩是有原因的。
她迷路了。
乌兰古的歌谣大致描述了天漏所在的地方,图卢又给这个描述缩了个圈,但仍旧十分模糊。
内蒙古草原113.8万平方公里,嬴寒山看这个架空的世界草原也差不离,谁家好人化身舒克贝塔满草原遛弯找山啊!
她得找个听得懂她说话的人问问路。
夜色逐渐浓郁,草原的天空格外辽远,上面的星子也明晰。帐篷里的炉子点着火,煮着一壶酱油一样的茶。
……应该是茶吧?嬴寒山闻了闻喷出来的水汽的味道,有点不确定。
这家人情况不宽裕,没有酒和肉来招待救了小儿子的客人,刚刚打到的那头狼也来不及分解了。
母亲有些歉意地为客人的碗里满满地加上不知道什么谷物磨出来的粉,再倒上一点点奶,茶和盐巴。
嬴寒山把它递给了一边的少男少女,自己只要了一碗茶。
她喝了一口,不动声色地背过脸直着脖子咽下去,开始表情扭曲。
她再也不骂淡河穷了。
“您的骏马呢?”那位母亲好像更局促了一点,“我去喂它……”
“我没带马。”嬴寒山说。
那位母亲睁大眼睛,很诧异地看着这个陌生的汉地客人。她背着弓,没有带刀剑,身穿胡服,看起来既像是商人又有点像是猎人,还是一个女性。
她不知道什么情况下这么特别的人会出现在草原上,甚至还没有骑马。
她自己是从贩奴人手里逃来的,越过边境,侥幸躲过狼群,倒在这个毡包前,但眼前这位客人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位逃亡者呀?
母亲就想起来自己儿子在她煮茶时跑来悄悄告诉她的事情,他说这位客人是从天上落下来的,在落在山坡上之前就拉开了弓箭,一箭射穿了那头狼。
那是天神呢,只是装作旅人的样子,怕惊吓到他们这些凡人。
那位母亲又看了嬴寒山两眼。
嬴寒山没有察觉这两眼,她手里虚握着弓,回头看着毡包外面:“谢谢你们招待我,但我急着赶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这个地方。”
她用手沾了一点飞出来的碳灰,照着记忆里图卢给她说的地点画了一下:“这个,三座山之间的谷地,你听说过吗?”
那位母亲用力点点头,又摇摇头。
“您不能往那里去,那里正在打仗。”
“蒙多部说他们的王子在中原被妖魔吃掉了。现在蒙多部群龙无首,都在争夺王帐里的位置,其他部族看他们这样,纷纷要拿回自己被强占的草场……”
她没有说下去,因为她看到眼前的客人正努力咽下一口茶。
在她说到被妖魔吃掉那句话时,这位威武的客人突然僵住,含着茶汤像是花栗鼠一样无辜又无奈地看着她。
第265章 小说主角
在嬴寒山的童年里,手机占比还不是很高。
家长的“害了我孩子”队列刚刚从游戏机发展到电视,还没来得及向电脑发展,孩子们大多数时间还是耗费在电视机前。没有那么多动画片就看央八套,从走进科学看到动物世界。
她对动物世界印象更深刻一点。
尽管那时候她还写不好三百字的看图写话,却足以明晰地察觉到,所有动物的故事都是同一个故事。强壮者衰老,受伤,死亡,然后被后来者一拥而上地分食。
所以最强悍的个体往往最恐惧受伤,因为它们面前有敌人,背后有同类,哪一面都想冲上来撕咬它。
动物是如此,兽性的民族也是如此。
譬如现在。
毡包里的那位母亲讲不出草原大势,她应该在来到这里前有一定文化水平,但对军事一窍不通,所以讲出来的东西破破碎碎,全是围绕着自家展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