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有人喃喃着,真动起手来了?
龙形的气长啸着振翅而起,回击嬴寒山的动作,随着裴纪堂的招架与她缠在一处。她甩开它缠上来的身躯,因为没有趁手的武器一时有些不好应对,在龙气盘曲起来又一次要扑上前去的同时,嬴寒山觉得自己脑内轻轻嗡了一下。
“咩叽?咩咩……”
那只驺虞不知道何时窜了出来,它的形体也像是龙气一样不稳定,几乎看不出在面板上毛茸茸的样子。
这只白毛的小东西跳到地上,探头探脑地对着对峙的两人嗷叽几声,突然极为欢快地扑向了那道龙气——
——和它滚作一团。
刚刚还杀气腾腾的场面在几秒钟之间变成猫玩辣条,被拽住尾巴的龙蛇拍打着翅膀想挣脱它的爪子,被扑在地上抱住打滚。
它气急败坏地用翅膀劈头盖脸给这只小东西一顿乱拍,然后扑棱棱地散成紫雾飞回裴纪堂肩膀。
小驺虞极为不甘心地窜上去,攀抓着裴纪堂的衣服开始追着它跑,嬴寒山就这么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那只白毛小玩意和翅膀蛇玩摔跤。
几下扑腾之后驺虞好像逐渐占了上风,咬着龙气的尾巴把自己吊了起来。
“老板,先停一停,待会再打。”她后退两步,做了个停下的手势,运足中气对着正在打闹的两只小动物:“王!大!锤!”
“给我滚回来!不许咬龙气尾巴!”
全场寂静,只有她能看到的那只小动物弱弱咩叽了一声,松开已经被咬散的龙气尾巴。
“……呃,所以,这是狮吼功吗?”在一片寂静里,不知道是谁嘟囔出声。
驺虞耷拉着耳朵乖乖爬了回来,一步三回头地看着被它啃秃尾巴的辣条,龙气似乎也领会到嬴寒山确实不想杀裴纪堂,颇为嫌弃地抖着尾巴尖缩了回去。她与裴纪堂再对了四五招,一个战技干脆利落地压服取胜。人群里轰地传来一阵叫好,夹杂着几个想以小博大押错了宝的人的抱怨。
“多谢。”裴纪堂爬起来扑了扑身上的土灰,脸上倒没有多少被战胜的尴尬。
“不谢?……不对,老板。你谢什么?”
“谢谢寒山让了我这么多招。”他笑笑,“其实根本不用这么久吧。”
……也不是,您要真想拼命的话,成型的龙气和我有得打。嬴寒山在脑内OS了一下,最终选择保持微笑一笔带过。
押嬴押输的都勾肩搭背地喝第二茬酒了,裴纪堂也被拉去以“未曾想刺史身手如此”,“嬴将军之下列位将军与刺史对剑怕是不能胜”“刺史何必对我们藏拙,该罚”为理由劝了一轮。嬴寒山洗洗手预备找点喝的润润喉咙,一抬眼就看到海石花还在那里等着自己。
她递过一只碗倒满酒,嬴寒山也不让,喝了一口:“今天这事是你撺掇的还是孖仔撺掇的?”
海石花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老板人不坏,别对他有意见,开开玩笑出出气就行了。”她看出来这事情不管是谁撺掇的,海石花一定默认了,也不说破,挨着她坐下了,“你说要找我聊聊,我现在得空了,你说吧。”
海石花点点头:“姨妈封了个偏将。”
“对,”嬴寒山点头,又呷了一口酒,“对?你想要?”
“嗯,”海石花干脆地点点头,“伊的兵若不好带,就来共温一起带也好。”
“想得美,”嬴寒山曲起手指,敲了敲海石花的额头,“她以后要提上来在我手底下的,哪有和主将抢人的。”
“她是很好的将才,但不一定和白鳞军的风格一致,我能看出来她有自己的思路,与其把她放到一个成型的体系里,不如先让她自己成长。”
海石花努力理解了理解嬴寒山的意思,也不知道理解了多少。嬴寒山的口气软下来:“我知道白鳞军最初那批人折了不少。你手下来了很多新的人,但新的人补不上离开的兄弟姐妹。现在两边的沉州军和你手下的白鳞军虽然兵员人数上来了,但军官和将领一直不够,带着白鳞军这么大一个队伍,你和林孖辛苦了。”
海石花摇摇头,她歪了一下身子,轻轻靠在了嬴寒山肩膀上。
“姨妈,温共伊讲。”呼吸的起伏从肩头传到胸口,海石花轻声说,“不是温见那一个何偏将好,就要搵来手里。是见她,就见了温彼时。”
她是孤女,是女匪,是被海浪送来的襁褓,或许终有一日要殒身于浪中。在遇到嬴寒山之前,海石花从未想过自己的人生会有另一条路。直到她的姨妈与将军把那面旗子的草图递在她手里,告诉她“你也能做将军”。将军从不食言,于是她如今也着明铠立于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