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叛徒?”淳于顾问。
“是明府吗?他是淡河权力最高的人,他能背叛的人只有他自己,除非精神错乱,不然不可能是他。”
“是你吗?寒山?别介意,我只是想把所有人都列一遍。你是淡河权力第二的人,我并非恭维你,但有些时候你手下那些兵更愿意听你的而非明府的。你想要背叛不需要设计这么多,一声呼哨就可以掏空半个淡河。更何况,你不是凡人,你不需要那么多蹩脚的手段。”
“那么……”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胸口,“是我吗?”
那双桃花眼眯起来,弯弯地像是在笑:“很有可能,寒山。我的出身并不干净,说得好听一点我是寻求庇佑的王子门客,说得不好听我是个不愿殉节的投机者。比起为煜殿下复仇,我更渴望生存和权力。”
“但是,寒山,背叛的成本对我来说太高。我曾经是煜殿下的幕僚,其他两位王子不会重用我,不论我多么得力,也只是在事成之后被勒死的猎犬。你或许会说还有一种可能,我效忠于峋阳王,可峋阳王不会把一个我这样的细作放进淡河,他需要啃掉的骨头是第五争或者第五明,得到淡河这个地方对他来说或许也有必要,但不是当务之急。”
“另外,如果我想毁掉这里,我当初会在峋阳王围城时开门。请别觉得我说出这话冒犯,我只是想告诉你,现在我们没有余力防备我们之中任何一人,如果我们之中有人出过问题,这里早就被摧毁了。”
“鸦鸦是你的妹妹,还是个……稚子,你是她的长姐,我是个成人,于情于理我们两个年长者都不应该对她有疑心。”
“苌小哥……”
淳于顾停下了,他眉眼弯弯地看着嬴寒山.嬴寒山确实不太喜欢这群古代谋士说话像讲评书动不动就要下回分解的架势,但现在话在别人嘴里,她也没办法。淳于顾静静地看了一会嬴寒山的表情,然后叹息着摇摇头:“如果峋阳王不能未卜先知你会救下苌小哥,那他一开始就没有机会潜入。从开始就不成立,也就不存在后续。苌小哥是无辜的。”
白门人一开始没有参与到谋划中,也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安排这一切,他们也不在怀疑范围内,所有人被排除了一遍之后,结果仍旧是0。淳于顾开始说第二种可能性:“另一种可能是,这来自仙人的力量与一直以来对我们做小动作的人,是同一伙人。”
“这一伙人之中有仙人,也有凡人,仙人用仙人的手段针对淡河,凡人用凡人的手段针对淡河,他们并不同道,但又彼此合作。是仙人们窥知了我们的动向,然后告知凡人,所以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很显然,他们的目的不太一致,淡河这个小地方没什么特别,仙人不会在意它,他们只会在意存在于此的什么特别的物件或人……当这个物件或人移动时,仙人们的注意力也会移动。”
淳于顾并起五指,指了一下嬴寒山:“是你,寒山。”
“可一个普通的修士并不值得大动干戈?”
“那我就不甚明了了,我没有得到更多的细节,我只能这样告知你。或许有一部分凡人想得到淡河,有一部分仙人想要得到你,他们彼此通气,互相合作。或许他们还有其他目的——因为他们看起来没有使出全力,在你的印象里,有这样一群人吗?”
有吗?
有,几乎就是点名了峋阳王和他手下的这群妖魔鬼怪。只是嬴寒山还不清楚,这些妖魔鬼怪的品种到底涵盖得多么广。
淳于顾不再说了,他苦恼地看着烧干了的小釜:“完了完了,小生还想下点汤饼进去呢,今天这顿饭只能吃个半饱了。”
嬴寒山看着一秒钟从人坍缩到红毛狐狸的淳于顾,开始好奇这人大半夜吃这么多碳水和蛋白质为什么还不长肉。
——不仅不长肉,天天不睡觉还动脑子,他甚至不掉头发!
淳于顾咂咂嘴,开始收拾自己的小釜,嬴寒山突然听到他开口。
“寒山,你觉得苌小哥,是个怎样的人?”
这个问题似乎也没想得到回答,淳于顾只是拿起那个铜釜,抬头对嬴寒山笑了一笑。
“质弱者言寡,言寡者必有藏。”
“留心啊,寒山。”
回到淡河的第三天,嬴寒山收到了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