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敖衡顿了顿。是了,那场雨必定和对面这人有关,不可直视的面具蕴含了丝丝缕缕的法则,力量雄厚到不可力敌。
某种意义而言,家族渴望的祖血脉没找错方向,确实在这儿。只不过凭对方的实力,对方若不肯配合谁也勉强不了,家族的盘算注定落空。
敖衡不清楚帝则从何得知自己的妖力被窃,这是事实,滑天下之大稽的是,丢失的力量拿不回来。
他不信,世间有白得好处又不付出代价的道理,半点儿不失去就能心想事成。正如敖衡始料未及,自己以为的至交好友其实毒如蛇蝎。
相遇那会儿,对方是一条濒死的小蛇,敖衡好心救了他。后来,敖衡和小蛇成了好友。
小蛇有化龙的豪情壮志,敖衡鼓励对方之余,也常在家族搜寻适合的奇珍送给小蛇助他修行。小蛇化蛟后,修炼所需大增,敖衡为此出入众多的险地,替对方寻找天地珍宝。
眼看着好友化龙在即,敖衡真心的替对方高兴。
敖衡悄悄准备了一堆贺礼,要庆祝对方化龙大功告成,终于得偿所愿。
不曾想好友化龙前夕,自身竟出了异样,血脉之力逐渐崩溃。对方既没向敖衡求助,也没与他共同商议解决办法,而是直接谋算着夺取敖衡的龙丹,企图通过吞噬这枚龙丹,稳固自身血脉,迈过这道坎儿。
这般做法和图谋敖衡的性命没有区别。
要不是那时,敖衡忽然坐立不安,惊觉事有反常,对方兴许真就成功了。毕竟在此之前,他从不曾防备过对方。
他虽护住了龙丹,妖力仍有部分被窃走,最棘手的莫过于龙丹遭受外来力量的污染侵蚀,导致敖衡修为大跌。
敖衡怒气冲天,要向好友问个究竟,家里的长辈出面放走了对方,同时拦住了愤怒的敖衡。
他们说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不如就此作罢。他们还说对方窃取妖力不仅仅只为自己,也是冒险挑战新方法,尝试能不能稳固血脉,并且提升血脉浓郁的等级。
一旦实现了,将有无数族人受益于此。
至交好友的背叛是第一重打击,家族的态度无疑是第二重打击。
然而,以敖衡的脾气,怎能甘心吃这个亏。他不顾家里反对,直接杀上了门,他倒要看看,一心窃取自己的力量,好友最后化作什么模样,是不是比现有的龙族血脉高贵,是不是拥有上古传承。
敖衡没见到强大血脉的诞生,他只看见了一个要死不死,要活又活不了,不妖不鬼的怪物。
当对方瘫在地面,化作一条浑身溃烂的蛟,微弱的向敖衡求救,求敖衡救救他的时候,敖衡只觉讽刺到了极点,也无趣到了极点。
图谋一场,到头来一无所有,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些年,敖衡闯的险地不知凡几,寻的宝物数以万计,片刻不曾忘自己昔日的承诺,一心助好友修行。
尽心尽力付出换来的,是对方最终的化龙之法,要夺取自己的龙丹,信誓旦旦提升血脉,传承远远超过敖家的天才。
这个说法竟得了敖家的认同,认为值得一试。尽管最终结果不是他们想要的,这些已和敖衡无关。
那以后,敖衡没有修炼,也没有与别的家族比斗。
他龙丹受损,实力大不如前,修行除了头痛欲裂再难有收获。敖衡的困境,他自己知道,家族也知道,他们对此一字不提,只送来了些滋补药材,就当这事翻过了篇。
直到南承的崛起,蜃龙祖血脉的觉醒严重刺激到了敖家。尤其是南承归来,接连挑战数十位妖城的青年才俊,全都轻松获胜。
那些对手或多或少与南家老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所有人心知肚明这位被舍弃的南家少爷来者不善。
敖衡也曾想过,南承挑战自己的那天,如今的自己不堪一击,输到敖家的面子被盛家踩到地底,家族会不会后悔,会不会意识到此前的决定多么愚蠢。
可南承从始至终没有挑战他。
甚至有一次,他俩在城内偶遇,南承刚走近几步,不知觉察到了什么,步子微不可察一顿,一言不发的又走远了。
众妖议论纷纷,嘲笑南承的本事不够对战敖衡。唯有敖衡清楚,南承发现了自己的状态不对,对方眼底的冷漠有一丝毫不意外的了然。
没把敖衡从最高的位置直接推下来,沦为笑柄,是南承留给这位昔日的龙族天才最后的体面。
没多久,敖家后悔了,只是和敖衡以为的后悔截然不同,他们悔的是没早些到小药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