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客(132)

吴纪瞟了那正端详着他的吴虑一眼,淡道:“你小子今个儿应该不休沐罢?怎么这般晚了还赖在我屋里头?”

“你去鼎州多久才回来一次,我多陪陪你又如何?”那吴虑听罢也理衣裳。

“当心丢了官帽惹爹娘骂!”

“你清楚他们是不会骂我的罢……我听闻你还在外头定了客栈,若不是你昨夜吃酒吃醉了,被我带回家来,恐怕又想歇在外头,日日夜夜都避着我走罢?”吴虑伸手去攥吴纪的手臂。

“想太多。”那吴纪甩开他的手,半晌才又吐出一句,“以后少进我屋了,哪有这般大的男人还老黏着兄长的?”

吴虑慢条斯理地旋了旋手腕。“哥你也不想想昨夜将你抱回来费了我多大力气。”

“谢谢您,谢谢祖宗!够不够?”吴纪吊儿郎当,烦躁道,“要不要你哥我跪下来再给你磕个头?”

吴虑失了笑,摇头出去了。

***

燕绥淮坐在把红木官帽椅上,正逗笼中鸟。吴家下人立在一旁,大气不敢出,生怕怠慢了这启州来的大将军。

吴虑梳洗更衣很是利落,不一会儿便已到了堂前。他行事颇得体,方见着便燕绥淮推手做了个揖,随即点头离开。

燕绥淮也没大细瞧那吴大人,只隐约察觉那人待他带着些疏离与星星点点的敌意。

燕绥淮又候了好半会儿才终于等来那吴纪,这吴将军还朝他笑得开怀,揽住他的肩,道:

“凭江,我是真、对不住你。”

燕绥淮面上倒也没有什么显然的怒意,只拍开他的手,说:“桓元,你平州的茶实在是十六州一绝,我吃了约莫近一壶!你该不会怪我罢?”

吴纪擦了擦额间薄汗,打了个马虎眼:“好喝就多喝点儿!”

燕绥淮问他:“适才行过一年轻大人,可是你胞弟么?我还以为这吴家就你一个独苗。”

吴纪闻言讪讪应下。

“怎么这副表情?”燕绥淮又抿了口茶,“妾生的?”

“没……”吴纪挠了挠头,道,“不说这个了。我昨夜喝得不知东南西北,没来得及敲点我爹,今儿贸然带你前去,还不知他会是什么个态度。”

“不打紧,带路罢!”

***

这吴家世代从商,其中虽也养出不少满腹经纶的读书人,但终究无一痴迷仕途。皆仗着书中慧术闯遍这魏九道十六州,一步步哺出了这么个富可敌国的陶猗之家。

家有家规,史家经江湖相助不忘恩,便渐渐地树立了扶危济困的家规。若把史书翻开来瞧,能瞧见各代吴家主舍财救国的名章——这住满商籍之人的大宅也终于得以冠上了一“府”字。

“爹。”吴纪拿手重重锤了锤吴偌书房的门,并不管里边的人如何作声,只道,“我进去了。”

那吴家主吴偌知晓今儿府中来客,原是想再装装矜持,谁料他还没排布好面上神情,那逆子已先推门进来了。

嗳也挺好,这样显得他慈眉善目,能给燕绥淮这样的贵客留下了个顶好的印象。

他会这般想可就怪了!

那吴偌捱不住变了脸,气得胡子都在抖:“臭小子!我可还没答应你进来呢!”

吴纪咧嘴一笑,道:“爹,见个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还需在意这般繁冗礼节,您也颇迂腐!儿子给您介绍个人,这是我营里的兄弟凭江,他……”

那吴偌盯着燕绥淮,眸光暗了暗,他开口打断了吴纪,道:“你是燕大将军长子燕凭江,对不对?”

燕绥淮垂头作揖,“晚辈正是。”

“启州儿郎来我平州做什么?”吴偌问道,面上挂着不卸的忌惮。

吴纪劝阻:“爹,您甭……”

吴偌寒声:“甭插嘴。”

“晚辈今日前来为的是向前辈借一笔银子。”燕绥淮不卑不亢。

吴偌问:“用来干什么?”

燕绥淮垂眸看向他:“买马。”

“骑兵缺马?”吴偌哈哈笑了几声,捋了捋胡须,“苌燕营向来不缺钱,今个儿怎么缺起马来了?再说,要借银子不也该是燕大将军出面,怎么唤的你这小辈来?”

“吴老爷,晚辈虽是燕家人,但我与桓元皆被皇上派往悉宋营补缺。您也明白,北疆的李、宋、燕、薛四大营里头练的多是骑兵,然而自魏一十五年那仗以来,我朝便失去了与蘅秦互市的机会,如今缺马已作北疆四营的常态。”

吴纪眼底带着些愁,接着燕绥淮的话头说:

“如今悉宋营好容易得了一笔购马的费用,却被那监军方纥以如今四疆安定,当为后世着想,而自主敲定用以购买母马。可如今悉宋营里的公马多是骟马,且若从幼马出生起算,要训出一匹能出征的战马至少都需要五年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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