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殿中,晨星已招来众殿主,讲明了今日拜会凌霄君一事。
众人皆神色严肃,静静思索,许久无人言语,最后还是云若先起身开口道:“您真的相信所谓的命里劫数一说?一年说长不长,但说短也不短,殊儿毕竟身居少宫主一位,要离开凤祈宫这么久,总是让人不放心的。”
晨星沉吟道:“我心中并非全无疑虑,但阿樾必定不会骗我。且殊儿若真能得了高人的指点,于她来说到底也是一桩益事。唉,做师父的,哪有不心疼自己徒弟的。她从未离开我们这么久,如此决定,也是希望她能再成长些。待她归来后,我便有意让她与衍儿一同下山历练,见见江湖险恶,人世无常。”
云若点点头坐下:“还是宫主思虑周全,既如此,我们常与殊儿通信问候便是。”
次日一早,江灵殊急急洗漱穿戴好,便奔进西殿,伏在灵衍床边看她醒了没有。
自是天不遂人愿。
她眸中的光暗了暗,将手伸进被下握住了对方的手,柔声道:“衍儿,我还没同你讲仙山和凌霄派上的事呢。我只说一遍,你可得听清楚了……我和师父在仙山上遇到了好些迷阵,我还不小心走进去一个——”
她轻咳一声继续讲到:“那阵中的幻境真的好美,美得叫人心醉,我差点就睡在里头不想醒来了。只是,只是忽然有个人把我叫了起来,你猜那人是谁?”
“是你啊……”她说出这句话时,颗颗眼泪又如珠坠落,掉在地上,映出自己支离破碎的倒影。
即便如此,她也想要把话说完。
“还有凌霄君,他可不是你我先前所想似垂暮老人之态,他,他看起来年轻得很……”
终是泣不成声。
“少宫主……”阿夏推门走进,见她如此,又跟着难过起来,却不得安慰的空。
“宫主遣了人来唤你呢。”
江灵殊忙从地上爬起来,胡乱抹了抹眼泪点头道:“好,我这就过去。”
她匆忙赶往凤鸣殿,垂首站在台阶下,不言不语,连自己的低落情绪都懒得再去掩饰。
晨星一眼便看出她刚刚哭过,终于忍不住厉声喝道:“我就不明白,这事儿怎么就值得你哭这么久?衍儿好好的并无什么事,你也只是离宫一年,更非是去往不通音信的偏远之地,难道离开了凤祈宫便不知该怎么过下去了?!”
她并非有意训斥她,实在是不知对方为何忽然显得这般软弱不成气,一时气极才会如此。
“宫主。”青珢见状,连忙上前劝说,又走下台去为江灵殊拭泪,悄悄耳语道:“少宫主,快别哭了。”
江灵殊被这么一吼,倒似突然醒过来一般,自己也觉得这样实在不堪,止了泪平心静气地回道:“师父教训的是,徒儿明白了,绝不会再如此。”
晨星点点头,叹了口气,起身挥挥手招呼她上前,又对青珢道:“青珢,你先退下吧,我有话要与殊儿说。”
待江灵殊站到她面前,她一把将对方的手臂抓了过来,两指按在她的脉息上,片刻后松了手,神色似有几分缓和。
“自衍儿来后,我已有很久没有检查你的沐火神华功练得如何,你这一年虽要在凌霄派修行,却也不可忘了时时勤修本门的功夫,尤其是这门秘术。”
“是,”江灵殊应声道,“徒儿每每独在房中时皆有练习,自觉已到了第五层前,只是还未有关窍可通之感。”
晨星微微一笑,先前的嗔怒已无踪影,拍了拍她的手道:“你天资聪颖,才这个年纪便已练至第四层,已属不易。这第五层便如一道分界线,贯通时极为凶险,便如凤凰浴火一般,一身功力全然重塑,切不可急求速成,顺其自然就好。”
江灵殊认真听完,点头应下:“是,徒儿深知其中的利害,断不会莽撞。”
“那就好,我也没什么可嘱咐你的了,这一年里,你自己多多保重便是。去拿了东西就启程吧。”
江灵殊不言不语,跪下伏在地上向晨星一拜,这才离去。晨星送她至殿门前,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长叹。
回到风霞殿中时,江灵殊正巧碰上阿夏走出西殿,一瞬间以为她是要前去通报自己灵衍已醒,忙欣喜迎了上去,却见对方眼神闪躲地摇了摇头。
江灵殊望向层云遮蔽的阴沉天空,合眼深吸了一口气道:“衍儿她,还是没有醒么?”
“……嗯。”阿夏不忍看她失望的神情,只能低着头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