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冢这辈子都没说过这么多德语,比网球更加烧脑,好不容易在药剂师的建议下,选了最保守的退烧药。
买好后,连末班车都没有了。
少年只能再次穿越半个城市,将药品送到了菜菜身边。
此时已经将近零点了。
菜菜被手冢喂下退烧药后,意识仍然模模糊糊的,喝下不久后又开始觉得燥热,像在灶膛边烧火,体内仿佛有无数个滚热的小火球滚来滚去,让人焦渴不已,用力揪着被子,想出汗却半天出不来。
手冢国光一直陪在旁边,担忧问道:“还是很难受吗?”
菜菜不知道是烧糊涂了还是怎么,哽咽道:“我心里难受……”
“为什么?”手冢稍微往她的方向靠近,以便更能听清她说话。
“现在几点了?”
“零点十分。”
“啊?那不就到你的生日吗……”菜菜含糊着就要起身,被手冢按下。
“怎么了?先好好躺着。”
“生日快乐,呜呜。”菜菜沮丧极了,“我晚了十分钟…”
“没事。”似是有无奈的笑意在手冢脸上显现,他轻声道,“你先好好休息。”
“不行,休息不了一点…”菜菜躺在床上,感觉眼睛都要被烧成切原赤也了,“怎么办啊…今天你生日,我们说好要去阿尔卑斯山的……”
手冢说:“你养好身体最重要。”
“不行…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能因为我生病,就不给你过生日了……”菜菜越想越难受,“还要麻烦你照顾我……”
手冢说:“不麻烦。”
“不行……我要去阿尔卑斯山,不然死了算了……”菜菜说着就要将被子踢开。
手冢立刻伸手制止住她的行为:“别胡闹。”
由于床比较矮,他为了按住她的动作,便不得不将胳膊的重量撑上去,一只手撑在她的床边。
菜菜突然安静了下来,望着撑在上方的少年面容。
俯身的姿势让他的眼镜往鼻梁滑下几分,清冷的丹凤眼直勾勾与她对视。
“那个人有没有打你啊?”她问。
手冢问:“哪个?”
“那个什么塞弗什么德……”菜菜念得拗口,越想越气,越气越委屈,“我今天第一次去,他就那样对你……指不定往日怎么欺负你呢……”
“没有的事。”手冢说。
“那他后来向你道歉没?”
“没有。”
“啊?怎么能这样……”
“我晚上没见到他。”手冢的嗓音夹杂着些许无奈,“跟你打完后,他便离开了。”
“呜,那他后面一定要跟你道歉……你要提醒他。”菜菜翁着嗓音道,由于发烧,她的脸红扑扑的,看着可爱又可怜,“不然我就白活了。”
“别说这种话。”手冢国光眉头轻蹙。
“那你一定要让他道歉。”
手冢看她明明发着烧却还摆出倔强的模样,无奈道:“……知道了,你先好好睡一觉,别说话了。”
说着,他便用左手替她将被子盖好。
却忽然被她抬手捉住。
由于手冢国光一结束训练就赶回来了,身上的运动装还没来得及换下来,衣领半敞,领口有些凌乱,因为俯身的缘故,露出形状分明的锁骨,尤可窥见健硕的胸肌。
菜菜看着他肌肉线条流畅的左手,明明放在直播间是要引起尖叫的,可她却想到了这手曾经遭受过的折磨,于是缓缓开口:“我觉得好后悔啊……”
“后悔什么?”
“后悔没有早点遇到你。”
“……”
“那样说不定…你就不会被学长打伤手了。”
“……”
手冢国光没有说话,垂眼看着她。
冰凉的金属镜框架在他的鼻梁,暖光却将他的表情浸泡得发软。
“我很久以前也被同学欺负过……”菜菜缓慢讲着,神志一半清醒,一半模糊,仿佛回到了前世的记忆,“那个时候我不敢反抗,以为他们会停手,可是并没有……我好没用。”
“都过去了。”手冢望着她快要睁不开的眼睛,轻声开口:“你快睡吧。”
“那你哄我两句……”菜菜又开始意识模糊说胡话了。
手冢打量着她的脸,问:“…怎么哄?”
“给我唱摇篮曲。”
“……”
手冢无言以对,只将她捉着自己的手移开,重新帮她盖好被子。
“那你答应我,一定要陪我去阿尔卑斯山……”
“……好。”他答应了。
但没说是什么时候。
菜菜听到想要的答案,终于安心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