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映衬着用宣纸糊起来的亮子,照出那些活灵活现的牛皮小人,一举一动都映在纸上,随着唱腔变换动作。
让人着了迷,一直到深夜,都舍不得离去,路上还在谈论刚才的牛皮灯影子。
回家躺到了炕上,仍咂摸回味着哩,不过很快蒙了头睡去,明天得早起去童学。
蔓蔓更是兴奋地睡不着,她都快把看牛皮灯影子的事给忘记了,娘真的没骗她。
“明天还有的看吗?”蔓蔓趴在床上问。
“没有了哦,等过年前边,爹娘带你去镇上逛庙会,躺进去睡觉,”姜青禾掀起被角,“明天有婆姨叔公来看你们上学哩。”
蔓蔓这会儿想再说点啥,最终老实爬进了被子里,睡觉睡觉。
等她睡着了,姜青禾出去写下一年的童学规划,徐祯坐在她旁边,陪着她一起点灯熬油。
他拿着一叠纸上下翻看,时不时感慨一句,“苗苗,你瞅蔓蔓这字写的,这个天字写的多有风骨啊。”
姜青禾早就瞅过了,她对此不可置否,那一团团压根连字的整体都瞧不出。
“画的也很好嘛,都给它用木框裱起来,等蔓蔓有了自己的房间,全部挂在墙上,”徐祯一张张欣赏着,那糊成一团的黑,他也觉得很有意境。
“苗苗,你那本蔓蔓日记在哪,让我也写点,”徐祯挨着她的脸,“在哪,在哪,先给我瞅瞅。”
姜青禾好想发飙,她掐了一把徐祯的脸,“在那个柜子里,别再来打扰我,晚上都写不完了!”
徐祯噢了声,跑过去拿了姜青禾一直在写的蔓蔓日记。从今年春天开始的,哪怕很忙的时候,她坐下来也都会记一两句。所以这个本子的纸页不再贴合,需要用绳子绑住,才不至于四处散开。
当姜青禾在纸上奋笔疾书,偶尔想不出来咬着笔头在挠头时,徐祯就坐在她边上,对着灯光一页页翻看。
前面模糊记录着蔓蔓出生到蹒跚学步,后面则从刚穿越时的懂事,一直记录到现在。
他心里满是感触,看见上头写着,记尿床一次,以后等娃长大了,一定要念给她听,又忍不住笑了。
等姜青禾终于写完后,她扭过头去看徐祯写的,“你瞅瞅你,老是拍马屁,你要实事求是,她的字怎么就能跟我媲美了?你重新写!”
徐祯死不悔改,他收起本子放回去,推着姜青禾的背往前,“走走走,睡觉去。”
“明天改”
“明天是哪一天,”徐祯装听不懂,挨了姜青禾一掌。
等两人折腾完睡下,远方都有了亮光,湾里好些人家已经点起了灯,烧火熬猪食,喂鸡喂鸭,换下沾满味道的衣裳,候在童学门口等着。
她们当然得早点瞅瞅,这个童学到底教的有没有那么好,吃的是什么东西。
这齐刷刷的蹲在两侧,把打着哈欠来送蔓蔓上学的姜青禾给惊了下,瞬间就不困了。
“婶你们咋不进去呢,”姜青禾不解地问。
“害,俺们这不等着人过来嘛,走走走,禾啊婶跟你一起走,都进去瞅瞅,”枣花婶走过来揽着她的胳膊。
一家就算只来了一个,可全聚在门口也太挤了,大伙各自找了个最佳的位置观赏着。
比如后院的窗户边,屋里最后面,又或者是贴着墙边,反正挤挤挨挨的。
可屋里小娃完全不怕,尤其是蔓蔓还挨个打招呼,趴在窗户边问后院那些婶姨冷不冷,知道她们不冷后,才开始自己去玩。
这个时候正是小娃很兴奋的时候,进来就相互抱在一起,把自己的东西放进旁边的柜子里。
然后解下自己的手套,两只手抱起自己的凳子放到火盆旁,安安静静坐在这烤火。
也有的会喊,“毛杏姨姨,热水好了不,俺想喝一碗水,烫的俺会呼呼的。”
“大胖,你要跟毛姨说麻烦了,要说谢过,”旁边用火钳子往里头夹木头的小芽说。
蔓蔓补充,“这叫做识礼数。”
大胖连连点头,“俺忘了,姨姨麻烦你帮俺倒一碗热水。”
这一出可把外头那些婆姨给艳羡的,有个妇人说:“你看小芽,俺之前看她话都说不了太多,啥谢不谢的,现在都懂的那么老些,这还真不一样哈。”
“你瞅他们拿东西,手脚都轻得很,不像俺家那小崽子,拉个凳子歘歘(chuā)的,恨不得把凳子腿拉断才完事,”另一个妇人抱怨着。
她们说话间,屋里又安静下来,小娃们搬着凳子坐在屋子中间,手脚并拢排排坐着,安静地听赵观梅说话。
“走来冷不冷,小手摸一摸,痒的时候要说,俺们排队去用猪胰子洗一遍手,回来喝羊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