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不想用胰子都被姜青禾抓了过去,涂上胰子,她们舍不得这点胰子阿,反反复复揉搓洗。
洗干净后才发现,手没那么糙,摸起来还有点滑,最要紧的是,虽然疼是疼了些,可真的不咋勾丝了。
直到连用了三四天,好些女人看着自己的手,那么陌生,没有污垢,没有更多开裂的口子,之前连连起皮的地方也逐渐平整。
而且生了冻疮红肿让人难受的关节,也慢慢地恢复如初,活动手指关节,它灵活而不麻木,不像是冻僵了的躯体,难以伸直。
她们从来没有哪个冬天,切实体会到舒服。
这一次,感受到了。
第117章 铺子的新转变
红薯枣晒成了, 晒得金黄,表皮稍硬内里软糯,犹如高粱饴那种拉丝的口感,有的又似牛皮糖那样有韧劲。
这一批晒成的红薯枣, 大人一半, 小娃一半, 各家各户的院子里晒起了红薯。
而等待红薯晒好的日子里,除了日常下地以外,回来编织毛线,湾里的女人们还一起拿上笤帚,腋下夹着一捆皮口袋, 去盐碱地扫土。
她们厌恶盐碱地,因为那里除了碱蓬子, 粮食几乎长不起来, 高粱也没有办法存活, 更严重的地方寸草不生。
可又离不开盐碱地, 她们靠它春秋两季地里返出层层的盐土过活, 挖了土回来,倒进装在柳条筐里的麻袋中, 一遍遍地用水淋土, 最后一遍放盆等着盐水渗出。
几乎家家户户的灶台边都有一只盐葫芦, 里头装着盐水, 要用的时候得倒进勺子里, 因为最下层是沉淀的土,上头有着黏腻的泡沫, 中间才是所需的盐水。
也有烧土盐烧的很好的,就像冰溜子那样, 有盐的味道但不苦涩。
“俺们吃这种盐都吃惯了,苦就苦点喽,它不要钱的嘛,”大娘裹紧头巾闷声闷气地说。
一进了南边最大的盐碱地,迎面吹来的风冷硬又刺人,不裹好头巾让人觉得生了疮的脸颊生疼,扬起的白花花粉末会让人咳嗽,打喷嚏,眼睛发红,牲畜是没法到这里来的,它们吹了碱风只会比人更痛苦。
而这不是姜青禾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她望着白茫茫的盐碱地,想起自己也曾挖过这里的土,日夜淋灌,但终究没办法适应盐碱的味道。
可这回她们不是来挖土制土盐的,而是扫碱土做土碱的。
“俺只做土碱拿来浆洗衣裳的,这回倒是浇头水了,赶上俺们扫它做猪胰子了。”
胖婶用笤帚轻扫碱土,打了个大喷嚏,还要接话,“谁说不是呢,往年冬天熬熬就过了,哪还要用啥胰子哟,日子太好过了,俺心里不安生。”
她们边说边拢着碱土,嘴上这么说,可掩在头巾下的脸满是高兴。
姜青禾拉下一点头巾,感受着凛冽的风,用铁锹盛起盐碱土,那风就刮在她的脸上,吹进她的心里。
让她明白,吃不起盐算什么好日子。
“婶,要是能换盐,青盐我就不说了,要是有那种红盐换,你们换不?”姜青禾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在扫土盛土的女人们沉默,有人说:“换得起就换些呗。”
“妹呀,这日子俺没法想啊。”
确实没法想,她们都吃惯了盐土,正常盐味是啥也不知道。
这一整个早上她们开始幻想只有咸的那种味道,实在想不出来作罢,有两个劝姜青禾不要倒卖私盐,那得抓了关大牢里的,弄的姜青禾是哭笑不得。
在盐碱里扫了一两个时辰上下的盐土,那插在土里的竿子影子也渐渐拉长。
回去时她们还告诉姜青禾,生怕她不知道,“夏天影子短,秋冬影子就长了,长了得回家吃饭。”
吃了饭,女人用碱土淋水熬碱面,碱很容易凝结在一块的,她们给捏成一块块饼阴干。
立夏前的要晒,晒的焦黄,硬邦邦的,霜降前就得晾,晾的白。
之后到了男人出力气的时候,姜青禾拿着大家凑的钱,东拼西凑买了十付猪胰脏。
一个猪胰脏就能做二十几块胰子,有力气的男人抡了锤子,在石块上猛砸切碎的胰脏。
砸到黏黏糊糊以后,放进大木盆里搅,再加上碱水,搅的实在搅不上劲,一点水也没了,再捏成一个个圆不隆冬的形状,胰子就算好了。
这可把男人给羡慕坏了,蹲在边上瞅的时候,有男人就问了,“你说说,这婆娘有活够干,不是搓绳,就是织羊毛的,这还揣上胰子用了,俺们有个啥?啥也没落着阿,这理可不好说啊,也给俺们来些活计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