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到那傻了眼,“用啥吃?”
也没有碗没筷子。
“诺,”边上人就笑嘻嘻递过来一张芦苇叶,再指指河边的柳树,“你去掰两段柳枝做筷子,这不碗筷都齐全了。”
叫人真是哭笑不得,可馋这一口的,都老实去折了柳枝,捞起粉条子放在芦苇叶上,胡噜胡噜吃得也很起劲。
姜青禾没去吃,她跟徐祯两人沿着河边走了圈,回来后大伙已经唱起了花儿。
也没谁起头,各唱各的。
“荷包里包上些菘布香,五端阳,酩醯里淹上些雄黄。”
另一道低沉的嗓音唱,“五月五的花绳绳,十五我缠你到如今。”
“五月端午打杨柳,把怜儿如比雄黄酒。”
这会儿唱的都挺对味,刚好明日端午,可也不晓得是谁带歪了,唱的那叫个鬼哭狼嚎。
跳着闹着,还抽火把子挥了段,可叫大伙笑得喘不上来气。
蔓蔓也彻底玩疯了,跟她们一起捡了树杈子,伸进火堆里等它点起来,然后转着圈挥。
一直挥一直笑,坐在河滩上,一口气喝了一大水壶水,满头是汗还要再玩。
要回去时姜青禾一摸她衣裳,背都浸透了。
洗了澡换了衣裳,蔓蔓爬上床呼呼大睡,梦里她找厕所,找了半天没找到,然后憋不住啦。
半夜姜青禾被惊醒,她披散着头发,“这小崽子,就不该让她玩火。”
徐祯轻轻地说:“小孩子尿个床多正常,别吵醒了蔓蔓。”
小娃也是要脸面的,她要是知道自己尿床,那肯定老半天提不起劲来。总不好瞧着娃小,就拿没办法控制的事情取笑她。
虽然两人是第一次当父母,可他们在做父母前,已经当过小孩了。
蔓蔓尿了床呼呼大睡,她爹娘认命收拾残局,
给她换衣服裤子,底下的垫子也换了条。
姜青禾忍不住捏捏她的脸,暗想都给你写进日记里。
大半夜生生给折腾醒了,睡也睡不着,徐祯索性去打了水洗垫子,只洗那一圈,洗干净晾出去。
然后徐祯赶着马骡子,姜青禾带上筐,两人趁着天边露了点微光。跑到北海子那的芦苇荡割芦苇,端午总要吃一顿粽子的 。
这里也有粽子,没有糯米,用的都是软黄米。
两人细细挑了叶子没有虫蛀的芦苇,宽叶和窄叶都摘了不少张。
“你摘吧,我摸点野鸭蛋,”姜青禾手痒,这时候的野鸭蛋并不多,她也只摸到了两三个。
转了一圈实在没找到,折了一把柳条,就抱着芦苇叶回去了。
她和徐祯都很会包粽子,姜青禾喜欢吃甜粽,但她只喜欢吃红豆馅的,蜜枣和其他的都接受不了。
徐祯口味很杂,他不挑,甜的也吃,咸口放咸蛋黄和腊肉的也能接受。
不过他只包了黄米粽,里面啥也不放的那种,到时候蒸熟直接撕下芦苇叶,露出里头黄澄澄软糯的粽子,将红糖熬成红糖浆,蘸一蘸吃。
蒸了好几笼,用完了最后一点软黄米,现在抖抖米袋子,真的是啥也不剩了。
粽子得煮不少时候,灶台留着火,两人还睡了个回笼觉,等天彻底亮起来,粽子也能吃了。
蔓蔓两种粽子都喜欢吃,怕她不消化,各切了一半给她,她蘸着红糖浆美滋滋地吃了一大口。
然后由她捧着粽子一会儿去宋大花家,又跑回家去苗阿婆那里,最后又去了四婆家。
累得她喘气,闹着要喝糖水。
喝了糖水对着桌上叠出小山包的烙花馍馍发呆,她爬上凳子手杵在桌子上说:“好多馍馍,不一样的。”
烙花馍馍是湾里端午时令美食,她们会将面团揉成圆饼状,再从家里找东西压个印在上面,诸如水壶的盖子、筷子印、酒盅压几个印压成梅花型的等等。
苗阿婆烙的花馍馍最好,用筷子压了喜字,烙得干干脆脆,又白生生的,里头不知道搁了胡麻油还是苦豆子,味道特别好。
吃了粽子又尝了花馍馍,要开始在家里的门窗插柳枝,全都插了个遍,又将艾蒿放在窗头晾晒,说是能驱五毒。
姜青禾给蔓蔓戴了好几条花绳,她自己选的,又在腰间挂了个香囊,里头全装的干艾蒿。
蔓蔓一闻,她说:“想要花花,不要臭臭。”
“过了今天再放花。”
晌午后,土长扛着一大麻袋沉甸甸的东西过来了,她喊:“腾个地来,喊虎妮她们都过来,端午给你们也发钱。”
姜青禾去叫人,腾了个地,没在楼下数,而是上了二楼。
虽然二楼现在没住人,可那大阳台姜青禾琢磨着不能闲置,让徐祯做了张大桌子和靠背椅放在上面先,晚些时候可以做几张躺椅,到时候夏天夜里躺在上面看会儿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