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珠儿的时候,夏侯镜初一惊,道:“珠儿姑娘,你不好好在府上伺候你家夫人,怎么跑到我这儿来了?”
珠儿着急道:“我家夫人不见了,昨日他只见过夏侯公子你,所以我才上这儿来找我家夫人。”
夏侯镜初装作不知情,道:夫人没来过我这儿,说不定她就是寻常出门走走你也别太过忧心了。”
“不,不会的,”珠儿道:“夫人每回外出都是我随她一起的,既然夫人不在的话,我就不多打扰了。”
夏侯镜初还不忘关怀道:“姑娘慢走。”
珠儿前脚一走,夏侯镜初便笑了一声,随即坐回去继续饮酒。
宋文清知道夏侯镜初想做什么,曹错和许卿湖都不是会轻易善罢甘休的人,夏侯镜初想让萧淳替他除掉二人。
宋文清忍不住出言提醒道:“公子,你现在已经偏离了你最初的志向,你若继续这样下去,只会与你的初衷相悖。”
最初夏侯镜初只想完成他父亲的遗志,可是走到这一步那些被他算计过的人焉能放过他?他不想就这么死了,他也怕死。
夏侯镜初继续饮酒,道:“我自然是知道的。”
宋文清:“从前澹台将军每每提及夏侯述大人,总说他心怀救世之志,悲悯众生,澹台将军对你也是怀着同样的期待。”
闻言夏侯镜初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
诚宜四年,因萧玄和他的党羽的极力反对,诚宜帝不得不废除还没有来得及实施就已“胎死腹中”的夏侯变法,下旨让夏侯述入狱。
可夏侯述也不是全然没有生路,许达早早地打点好了狱中士卒,待到问斩之日偷梁换柱,而后派人送他回去苏南。
偏偏事迹败露,夏侯述带着夏侯镜初逃了一路,萧玄便派人追了一路。
无奈之下夏侯述只好选择从海上出发,但是萧玄派出的那些人残暴无比,宁可错杀也不放过,郡中百姓为了躲避官兵的滥杀,把从海上出逃的夏侯述五花大绑地绑回来,押往竟京。
看到被打得浑身没一处好地儿的夏侯述,他连哭喊的机会都没有,澹台灼死死地捂住他的嘴巴,生怕他们连同夏侯镜初也一并带走。
夏侯镜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父亲被人送往地狱,父亲的悲剧和郡中百姓的冷酷便成了他的梦魇,在往后的岁月中长成了他的心病。
夏侯镜初挑了挑眉,又喝了口酒,道:“我悲悯他们,谁来悲悯我?我父亲在世时,常悯众生皆苦,可他换来了什么?又有谁记得他?”
往事早已化为飞烟,可烟尘扬起之际仍然会让人迷失,失路之人偏离原先的路,在与之相反的路上渐行渐远,再也回不了头。
“生而在世,谁能不苦?我爹怜世人苦,世人却断他生路。”
夏侯镜初突然捏碎了手里的杯子,失声而笑,他虽然在笑,神情却无比狠戾。
宋文清懂他的恨,也知道很多事情他从一开始就做错了,但是宋文清从来不会阻碍他要做的事。
夏侯镜初:“我跟我爹不一样,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无论是谁挡在我的车轱辘前,我都会碾过去,绝不迟疑。”
宋文清看着他手里还握着捏碎的酒杯碎片,道:“公子当心,别伤了手。”
夏侯镜初这才松了松手,他垂下头看向自己被酒水打湿的掌心,恍惚间,那酒水仿佛变做了腥气十足的淋漓鲜血。
是了,从一开始他要走的这条路就没有退路。
夏侯镜初蜷了蜷手指,抬头有些茫然地看着宋文清,但是这样的茫然一闪而过。
很快夏侯镜初的眼睛再一次变得坚定起来,道:“文清啊,我好像,已经停不下来了,这路,我是一定要走到尽头的。”
宋文清早知夏侯镜初不会回头,道:“小人愿长伴公子左右,就同从前在苏南一样。”
夏侯镜初庆幸道:“知我者,唯文清一人耳。”
第129章 鹿血
自先前和曹错在涵南一别,陆明姝就像被勾走了魂,茶也不思饭也不想。
这日有人上陆府提亲,此人是涵南有名的富商大贾,陆吉也是相当看好,但偏偏是人家有情陆明姝却无意。
陆吉不光自己劝,还让附近与她关系亲近的女娘去劝,但是怎么劝她都听不进去。
陆吉苦口婆心道:“辛檐虽说出身是差了点,但他有钱啊,相貌也是涵南数一数二的俊,你若嫁给他定是不会吃亏的。”
“我不喜欢他,他就是貌似潘安我也不会多瞧一眼,”陆明姝任着自己的性子道:“若是此生不能嫁与自己心仪之人,我倒宁愿削发当了尼姑也不嫁与旁人。”
“胡闹,”陆吉呵斥道:“你怎么能说出此等悖逆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