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气不打一处来地白了他一眼,还没开口,险些喷出一团火来——昨天他撕心裂肺地喊了半宿,嗓子早已哑地不像话,就差冒出滚滚浓烟了,简直一个标点符号都说不出来。
周祺煜屈尊降贵地递给他一杯水,安慰道:“太医院我已差人告过假了,你多休息几天,不忙着过去。”
南星的目光更加哀怨了几分——今年自打入了秋,五花八门的烂事隔三差五地招呼一回,他要么请事假,要么请病假,没完没了地快连成趟儿了,太医院宽宏大量地没将他除名,真应该感谢人家的祖宗八代!
周祺煜没事人一样迎上他尖刀般的目光,从怀里摸出一瓶精致的药膏,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把这个涂上,好的快。”
南星倏地皱起眉,哑着破锣嗓子挖苦道:“王爷驾轻就熟得很呀,乌七八糟的物件倒是备得齐全。”
周祺煜难得没跟他一般见识,好脾气地问道:“要我给你抹吗?”
南星吓得一把抢了过来,“免了,不敢劳您大驾!”
一着不慎,后患无穷,南星坐卧不安地在床上足足趴了两天,这才勉强攒够了下床的气力。
不知是不是良心终于发现,周祺煜这段时间就跟吃错药了一般,对待南星无微不至,端茶倒水,伺候穿衣,简直事必躬亲,看得对方一惊一乍的,生怕王爷又受了什么刺激,发了癔症不成。
直到他百分之百的确认,周祺煜并未吃错药,也没有撒癔症,就只是单纯地对他好之后,南星却又不争气地患得患失起来。
都说色令智昏,可他一点也不傻,甚至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很,自己能够与天潢贵胄的庆亲王这么不清不楚地相处一时,却几无可能和他共度一世。即便大燕的民风再开化,也从未听说哪个男人能够越众而出当上王妃。纵使周祺煜有朝一日妻妾成群,王府也注定容不下他的一席之地——无论如何,断袖之癖龙阳之好,终究登不上大雅之堂。
想至此处,南星竟破天荒地羡慕起了女儿身,同时又有些埋怨造化弄人,怪只怪自己不知天高地厚地陷进来,如今大彻大悟地想要抽身,却又舍不得了,只能无可奈何地作了一片浮萍,得过且过,随波逐流,能飘到几时,就算几时吧。
作者有话说:
时不时撒个糖,嘿嘿
第五十六章 牵挂
及至趴到第三天,南星终于忍无可忍,身残志坚地起了身,咬着牙蹭去了太医院复工点卯。
林谨如见他一步一瘸地走进来,还没来得及惊讶,先“哎呦”地叫出了声:“我的贤弟诶,怎么了这是?”
南星早就做好“打死也不能说实话”的觉悟,撑着一张面红耳赤的脸扯谎道:“没什么,摔的。”
“摔的?”林谨如的目光罕见地深邃起来,“让我看看,摔哪了?”
南星做贼心虚地后撤了一步,气急败坏道:“都说是摔的,有什么好看的!”
林谨如长眉一挑,“谁说摔的就不能看了?”
南星下意识地捂住襟口,恨不能前前后后挡个严严实实,“就是不能看!”
对方的躲躲闪闪,成功将林太医好死不死的好奇心激发了出来。
他眯细眼睛上下打量着南星——这么个别扭的姿势,怎么看着似曾相识?
片刻之后,他一拍大腿,忽然福至心灵地反应过来,“你……你是不是是屁股疼?”
南星:“……”
林谨如这一嗓子仿佛晴天霹雳,惊得他整个人一趔趄,差点儿真的一屁股栽到地上。
“被我说中了?林太医大尾巴狼似地扶住他,现出了几分得意之色,“我就说嘛,宣平侯犯痔疮的时候,跟你这姿势一模一样!”
说完,仿佛生怕对方不尴尬似的,又结结实实地补了一刀:“后庭之痛,疼起来,那可真是……嘶——”
为了表明感同身受,他甚至将五官皱在了一起,眼睛聚起光来,像是能够穿透人体,死死地盯住了南星后面的那处地方。
南星:“……”
“不过贤弟莫怕,”林谨如拍了拍胸脯道:“为兄苦心钻研多年,制成了一种良药,你拿去抹上,包你三日内生龙活虎!”
南星:“……”
“要不——”他凑上来挤眉弄眼道:“为兄亲自为你抹上?”
“滚!”
几场秋雨之后,气温倏地调转矛头,寒凉所向披靡,转瞬便裹挟着刺骨的凛冽接踵而来。
庆王府早早便生起了暖炉,在一片热气氤氲之中,蒸腾出了昏昏欲睡的暖意。
对于万事不将就的庆亲王而言,他似乎更喜欢抱着南星这个软香温玉的大暖炉不撒手,倘若能有什么办法将人随时随地的挂在身上,那自然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