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学校里弄哭人家,却还恶趣味探寻对方埋在课桌上的脸是否真的沾满泪水的坏小孩一样。
“流了好多血。”秦忏眨眨眼,接着手攀上林拓隐隐发抖的肩膀,一路往下,笑道,“这么兴奋嘛。”
“那我们开始吧。”秦忏说。
林拓瞳孔颤动,咬紧嘴唇,咬得嘴唇都泛白了,终于得秦忏这个坏小孩所愿,掉下了泪水。
林拓终究是高估了自己。
他坚持不下去继续待在秦忏身边服侍他了,他有些承受不住。
起初他就不应该被秦忏开出的金额迷乱眼睛,这份差事又费身子又费精力,还要经常忍受秦忏各方面的“折磨”,得不偿失。
他快要疯了。
林拓决定熬到月底就辞职,去哪里工作都行,多辛苦都可以,只要对象不是秦忏就行。
第66章 物躁
林拓的辞职计划终究是搁置了。
林拓原以为他们至多在这个异国他乡住两周,秦忏却说他挺喜欢这儿的,先住上两个月再说。
秦忏租下一辆车,白天他们开着车在大道上漫无目的地前行,到哪儿游玩哪儿,晚上再订一间酒店房过夜。他们从繁华的商业地区再到保留古迹的淳朴农庄与草原。某天中午为了避暑,两人偶然进去的一个博物馆,林拓意外在里面发现了他前不久在习题上见到的古文明遗址文物。
短短两个月,他们一直在路上。除了有一晚车开到荒野,俩人实在找不到酒店只能委身睡在拥挤的车里外,一切都很不错。
那晚秦忏带着一身淡淡的烟草味回到车里,林拓已经缩着腿枕着胳膊进入梦乡,许是有月光倾泻的加成,秦忏佛开林拓挡脸的头发,感觉林拓相比以往要透亮许多,像是蒙尘的珍珠终于迎来一场甘冽的雨,洗涤干净后展现了他本该有的样子。
倒是比初见时低着头唯唯诺诺的模样顺眼多了。
秦忏撇过脑袋,注意到林拓脖颈后有道疤,颜色偏淡,应该有段时间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手离林拓的疤痕只有一两厘米,甚至能感受到他皮肤散发的隐隐热意。
秦忏鲜少的陷入沉默,指尖轻颤,慢慢缩回手。
——
今天是旅行的最后一站,坐上明天下午两点的飞机,林拓便能回到他所熟悉的A市。
可能连林拓自己都没察觉,他全天沉浸在满是单词的环境里,听力和表达能力今非昔比。晚上上床翻开万恶的单词书,背起来竟轻松很多。
于是他早早完成每日任务,然后关灯睡觉。
夜半三更,一切重蹈于寂静,房间门从外面被打开,有人偷偷溜了进来,躺在床上疲乏一天的林拓对此毫无感觉,闭眼睡得正浓。
看着盖在他身上的被子一起一伏,秦忏伸手推了推他。
“林拓,醒醒。”秦忏推着林拓肩膀轻声道,动作幅度不是很大。
“唔?”林拓痛苦地睁开眼睛看了眼外面漆黑无比的天,又看了看秦忏,“你弄错了,是下午两点的飞机,不是凌晨两点。”林拓音量越来越低,眼睛禁不住困意重新闭上。
见林拓有点儿意识了,秦忏绝情地打开床头台灯,暖黄色的光照在林拓一跳一跳的眼皮上,林拓无能狂怒,摸索着床席坐起来。
耳朵嗡嗡发鸣,但他清晰听见秦忏问他: “林拓,你想不想去看海。”
“……什么?”
秦忏压下林拓翘起来的头发:“去看海吗?”
林拓此时清醒了大半,打开手机看眼时间,凌晨三点四十六分。
“现在吗?”
秦忏抬了抬下巴,意思不言而喻。
虽然不清楚附近到底有没有海,他们能否及时返程赶上两点的飞机,海边风景是否如意,林拓还是点点头,愿意跟随秦忏一起去踏足这半夜临时起意的荒诞想法。
上车之后由秦忏开车,林拓戴着帽子小憩了一会,再醒来时以为会见到蓝色大海,没想到他探头看窗外,是片黄色沙漠。
太阳尚未露面,天蒙蒙亮,沙丘如波浪般连绵起伏,林拓坐在车内,也跟着一高一低地摇晃。时而刮来一阵风卷起沙砾,漫漫黄沙拂过玻璃车窗,林拓沿着沙土飞扬的方向望去,是无尽的寂寥。
“不是看海吗?”林拓扭头问秦忏,感觉自己像是来到一处虚无空境。
秦忏目视前方专心开着车,没回答。
林拓登时品到了一丝熟悉的、不安的氛围,上一次有这样类似的感觉,是他坐秦忏车,亲眼看着秦忏从衣兜里拿出一把小刀来。
林拓不自觉朝车门挪挪屁股,离秦忏远些距离。
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林拓再次看了一眼无边无际的沙漠,秦忏如果半道把他扔在这里,他也谈不上自生自灭了,肯定是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