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忏没说话,车内安静得吓人。
林拓绞尽脑汁,思考半晌补充一句:“离远看也不像。”
秦忏哼笑道:“那我看你怎么是直愣愣朝他走过去的,我在旁边淋着雨,你看都不看我一眼,如果不是我叫住你,你伞都要挂他头上了。”
这下轮到林拓沉默了。秦忏说的还真没错,他压根没注意到秦忏居然在边上站着淋雨。
林拓快速扫了一眼后视镜里双手抱胸的秦忏,俨然一副兴师问罪的态度,窗外疾驰而过的灯光擦进车内,照得他头发亮晶晶的——是沾上头发的雨丝。
林拓抿紧嘴,这下子更不敢替自己找补了。
秦忏像是跟林拓有心灵感应似的,破天荒帮林拓找了一个台阶下:“哦,你是不是被他怀里捧着的太阳花吸引去了,这才——”
林拓想也没想,忙不迭点点头。
秦忏声音更冷了:“少来,他捧的是玫瑰。脸分不清,现在连一红一白的颜色都分不清了吗?”
林拓:“……”
“林拓,搞清楚谁才是你的主。”秦忏露出讥讽的笑,晦暗的光落在他似笑非笑的眼睛,“别摇错了尾巴。”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蔓延至整个后背,林拓打了个冷噤,点点头。
秦忏面无表情:“说话。”
林拓连忙道:“我明白了。”
——
林拓擦干秦忏潮湿的头发,打开吹风机开到中档暖风,手指穿插着发丝为秦忏吹头发。
秦忏坐在沙发上,手指滑动屏幕,时不时回一下跳出来的消息。
偌大的套房内被吹风机嗡嗡的聒噪声填满。
秦忏的头发有点儿长了,林拓捋直他湿哒哒的头发,平时头发蓬松有弧度还不明显,现在林拓一比划,差不多都能盖住半截脖子了。
吹到半干的时候林拓关掉吹风机,他抵了抵鼻子,可能是暖风前待太久,本就干燥的鼻腔内现在更是火辣辣地烧,很不舒服。
林拓决定加快吹头发的速度。
他探身拿来放得有些远的护发精油,朝手心挤了两泵,手掌摩擦均匀,一不小心发出了噗呲噗呲的响声,这动静在此时寂静万分的房间内可是无比清晰,音量也上升了不止一个度。
正要往秦忏头发上抹时,秦忏突然转过脑袋微微睁大眼睛惊讶地看向他。
“你在干嘛。”
林拓的手悬浮在半空,油光闪闪的掌心面朝秦忏,秦忏瞪着他手上的油,表情变了又变。
林拓对上秦忏狐疑的眼神,缩回手立马反应过来。
“搞,搞错了。”林拓扯出餐巾纸擦干净,“小时候经常给我妈妈吹头发,她头发长,发尾会分叉,就需要涂护发精油滋润。”
“给你吹头发的时候下意识也给你抹了。”林拓拿起吹风机,“你头发没那么长,用不着它,我继续。”
秦忏却没有转回头,眼睛在林拓与护发精油之间反复打量,他惊讶得不是林拓给他涂护发精油,而是被他弄出的突兀的挤压声吓了一跳。
他还以为他在干什么呢。
秦忏熄灭手机屏幕,欺身往林拓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然后把精油塞进林拓手里,饶有趣味地观察林拓逐渐发红的脸蛋。
林拓无奈道:“……你明天还有活动要参加,不能太累……”
说完林拓就觉得习惯可真是件可怕的东西,不知不觉间他居然能只是红一会脸后就能淡定地回应秦忏提出的无理要求。
换做以前他肯定结巴半天也说不上一句话。
秦忏一把拉过他到自己面前:“是啊,不能太累,所以你要辛苦一点,主动一点了。”
林拓顿时感觉到一股汹涌的气血以难以估测的速度涌上大脑,他咬紧嘴唇,千言万语最后化为一句软绵的妥协:“先把头发吹干吧。”
话音刚落,一滴鲜红的血倏地滴到了秦忏雪白的浴袍上。毛纤维包裹它,吸食它。
“!”
林拓慌忙地捂住自己的鼻子,鼻血止不住往外流,很快把浴袍都染斑驳了。
天干物燥,又被秦忏说的话一刺激……
林拓惶恐地不敢抬头,心想秦忏现在肯定一脸阴沉,刚洗完的澡又要重新洗了。
“对,低着头,前倾。”秦忏语气听不出什么起伏,“捏住鼻翼。”说完,他给林拓空出来的那只手递过去几张餐巾纸擦手。
竟一反常态的没有多说林拓什么。
这样的姿势差不多持续了十多分钟,秦忏中途去换了一件浴袍,回来时林拓鼻血已经止住不流了。
秦忏看着垃圾桶里消耗的纸巾,他是没料到林拓什么时候这么不禁逗了,随便讲了几句反应竟然如此大。
他还以为他早就习以为常了呢。
林拓垂着脑袋正用冷毛巾擦脸,一道身影挡住了头顶的光,陷于灰暗里的他刚要抬头,秦忏已经弯下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