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她爸不同, 小姑姑没有打击她, 反而出乎意料地支持她、理解她, 左渔有那么一瞬间感觉鼻子酸酸的。
从宿舍出来后,左渔连早饭也没顾得上吃,和秋摇说了一声后直奔教学楼找班主任李植开假条。
还有几天就期末考了,这两天老师不再讲新的内容,基本上都在复习和答疑, 所以左渔缺一两节课并不会对她造成太大的影响。
她进办公室时,几位老师恰好捧着茶杯在讨论许肆周的事情, 你一言我一语都在猜测这件事的最终处理结果,有老师甚至说这件事不能再压着,很多学生甚至家长都已经知道了,都在关注着学校的态度,最迟今天下午就要有个结果。
“那许肆周真的会被开除?”一位女老师问。
左渔默默从旁边经过,无声的难过。今天还是许肆周的生日,如果因为这件事情而被开除,那他可真的冤枉死了。
走到李植办公位时,左渔第一次面对老师撒了谎。
“老师,我胃不舒服,想请假去看病。”
天知道,她说出这句话时,心跳频率不可自控地加快,心脏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手心也在冒汗。因为不确定那个人是不是就是陈仲远,她不敢提前告诉老师自己要去找真相,万一确实是个误会,那毫无意义,她只能告诉老师自己胃疼。
“家人来接你吗?”李植问。
“嗯,姑姑会来。”
“行,好好注意身体,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现在就垮了,你到了高考冲刺阶段可就难了噢。”左渔在李植眼里一向是三好学生的乖形象,他不疑有他,大手一批给她签了字,还顺带说了几句关怀的话语。
从办公室出来后,左渔的心跳依旧没能平复,捏着假条的手一直没松开。
这是她头一次向老师撒谎,还不熟练。
……
姑姑来得很快,不到二十分钟就到校门口接她了。
冬日的早上寒风刺骨,太阳才刚刚冒了个头,左渔坐在电瓶车后座,一只手揽紧姑姑的腰,另一只手拉高了校服拉链,挡住从四面八方钻进来的寒风和凉意。
路上,姑姑和她聊起天,得知左石林昨晚训斥她的事,开导起她来。
“小渔,别听你爸的,你这么做是对的,你多勇敢啊,就你爸一整个畏畏缩缩,遇事也不敢出头,当年他要是果敢一点,被人骗后报了警,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个下场,还断了两根手指!”左玲恨铁不成钢地说。
左渔六岁的时候,恫山县兴起了一股南下广东的“建厂潮”,那会儿县里有资本的几位老板都去了,在珠三角一连建了几家厂专门对接港澳台的生意,混得风生水起。左石林最初不敢将步子迈太大,没跟着去,后来却被厂里的老员工煽动鼓惑,合伙去了广州,没成想去的路上却被人骗去了赌博。
捡回一条命后,他所有做生意的本钱也丢了,重新回来恫山也只能当个小保安。
小姑姑一直惦记着这事儿,心里气。
到了医院,左玲直接带她去了监控室。
值班的主管正准备吃早饭,拎着袋馒头坐在显示屏前,听见人进来的动静,转头过来。
小姑姑左玲和他熟络,之前科室里有病人家属丢了东西要查监控,都是她领着人过来的,所以看见左玲,他先是“哟”了声,接着调侃:“怎么,又丢东西了吗。”
左玲喊他一声“显哥”,悄悄塞他一条华子,两个人聊了几句后,显哥就开始调监控,后来左玲和他商量把监控画面拷走。
解决完这件事,已经是早上十一点多了。
左渔回到学校,手心紧紧握着那枚u盘,几乎快要捏出汗。直到将它放到老师办公桌的那一刻,她心头那颗大石才跟着被放下了。
“老师,我去医院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事。”
这会儿李植刚从校领导办公室回来,连续两小时斡旋许肆周的事,讲得口干舌燥,刚倒了杯热水坐下来,对着嘴吹拂开水面悬浮的茶叶,还没来得及喝。
“发现了什么?”他只得又放下了茶杯。
左渔把u盘推到李植面前,深吸一口气,说:“就是许肆周同学没有打陈仲远,陈仲远撒了谎。”
李植眼皮一跳:“怎么发现的?”
“姑姑来载我的时候,跟我说我们班有个男生之前去医院开了假证明,我觉得这事情很蹊跷,就跟她对了下时间和特征。”
左渔勉强维持着镇静,解释了几句,好在李植也没深究,把水杯盖子拧回去,拿起那个u盘问她:“那这个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