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渔从许肆周身上理解到的就是这样,所以她愿意朝他看齐。
散会后,主管经过综合考量,最终决定由左渔全权负责这次任务,并安排了两人进行辅助。
不出半小时,左渔已经处在联络中心,与中国驻联合国有关部门沟通的同时,不断监听着通讯设备,尝试与许肆周的救援队重新联络上。
然而,她听到的只有持续的沙沙噪音和断断续续的杂音,始终没有办法成功通上话。
当晚凌晨一点,姜圣打来电话,告诉她布达罗亚的局势暂时被政府军控制住了。
首都于下午突然解封,与此同时,大批平民为躲避战祸,连夜从首都逃离,正大批大批地朝着她们的方向去。
紧接着不久,窗外出现一阵骚动,第一批开车的难民已经抵达,车流拥堵在附近的街道上,车辆的喇叭声和人们的呼喊声混杂在一起,显得格外嘈杂。
左渔从窗户望出去,只见街道上布满了疲惫而焦急的难民,他们车上塞满了沉重的行李,奔波在这片混乱的区域中。
她回到座位,继续尝试与许肆周的队伍取得联系。
无线电里充斥着刺耳的静电噪音。左渔调整了设备,再次双语呼叫:“您好,这里是联合国UNRWA,收到请回复。”
“Hello, this is the UNRWA. Please acknowledge if you can hear this message.”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她继续发出信号,语气坚定而有力:“This is the UNRWA. We are trying to reach you. Please respond.”
然而,无论她发出了多少个呼叫,那端始终没有回应。
一直到凌晨两点多,她的同事站出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说道:“Yu,你已经守了很久,去休息一会儿吧。接下来的时间交给我,有任何进展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左渔双手揉了揉疲涩的眼睛,声音沉缓,只能无奈地答应:“好,那交给你了。”
她裹着一件薄外套,站起身来,把位置让给同事,然后在角落找了张长椅,蜷着身子补眠。
凌晨六点多,天际渐渐呈出蓝调。
微弱的晨光刺破云层,天亮了。
“Yu!”同事将她唤醒,左渔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同事俯身站在她身旁,脸容急切地说道,“有进展了!”
左渔瞬间清醒过来,赶紧坐起身子。
据许肆周队伍传来的消息,一大批受战祸肆掠最严重的难民聚集在加略利平原。
首都解封后,这些难民纷纷涌入城市,沿途哄抢食物、衣服、医疗等紧缺物资。港经海外的救援物资被洗劫一空,其中一辆车在争抢中被彻底毁坏,另外两辆车也未能幸免,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损毁,玻璃碎裂,车身凹陷。
由于对方人数众多,许肆周及其队员在保护物资时都挂彩了。
这番变故令救援之路雪上加霜。
作为领队,许肆周迅速反应,决定兵分两路。
为了保证受困的108人的安全,他将按照原计划的路线,孤身穿越中部城市。
而与此同时,其他队员往安全区域撤往,待救援物资补给恢复后,再北上穿越沙漠,绕开交战区,与他们汇合。
沙漠那段路并不好走,路途遥远,有时候气候恶劣,会突发沙尘暴,所以最初并未列入考虑,但由于布达罗亚局势急剧变化,现今不得不采取这一折中方案。
虽然知道许肆周的决定最为稳妥,同时也是最优解,但当听到他要只身前往交战区时,左渔心里一沉,手中的外套“呼”地一下掉落在地。
她无法想象许肆周将会冒着多大的风险,周围的难民都在往外跑,只有他是孤勇的逆行者。
左渔弯下腰,急忙扑向对讲机,手指在颤抖中紧紧摁着按键:“呼叫!呼叫!”
“许肆周……许肆周……”她急切地呼叫着,背景干扰的杂音刺着耳膜,她的心简直跳到了嗓子眼。
能不能回个信?
彼时,许肆周正坐在一块废弃的混凝土板上,一条腿支着,踩在岩石块上,嘴里咬着绷带,一圈一圈地给自己包扎伤口。
炮火的爆炸声在远处回响,风烟弥漫火药的气味,他咬着后槽牙,用力缠紧伤口。
通讯器里突然传来断断续续的电流声,夹杂着模糊不清的呼叫声。
许肆周感觉自己隐隐约约听到了左渔的声音,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只当自己是他妈太想她了,以致于产生了幻觉。
不过一秒,他眼神一凝,倏地扔下了绷带,几乎是在一瞬间确认了她的声音,径直抓起对讲机,拼命压抑住胸腔里的激动:“左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