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娅的性子,王庭里的奴婢知道,十分冷,对苏日勒也没什么淡然之外的颜色。
她能出来为阿衣努尔和这名贱奴求情?这是众人所想不到的。苏日勒也愣了一下,看她下一步动作。
托娅一步一步走到阿衣努尔面前,俯视了一会儿他,然后微微托起他双臂将他扶起。
阿衣努尔突然想到那碗果酒,压抑不住的欲望,一旁的阿尔善也是明白过来似的,表情一下变得气急败坏,急忙放开段英跑到阿衣努尔身边手足无措。他也是被托娅赐了酒,然后就被派来找阿衣努尔。
托娅在众人没意料的时候,伸进了阿衣努尔仅穿了一件的衣服里。女人温凉的手掌出其不意地伸到阿衣努尔的下面,覆盖到了他下身,摸了一把。阿衣努尔受惊猛地一推,将托娅推了个后仰,旁边的侍女赶紧扶住她。
“天啊!”
“这……”
“真荒唐……”
托娅拿出手,摊开手掌。
她苍白的唇咧起笑了笑,嘴里喃喃道:“果然是这样……”
“所以才引得可汗对你痴迷不已,就连男仆,也能为了上你连命都不要。”,这句话落下,掷地有声。
传到围观的每个人的耳中,周围鸦雀无声,都被深深震惊了。可敦说的,说的是什么意思?
苏日勒眼皮直跳,咬牙训斥道:“你不要疯话,托娅。”
托娅回过头,抬起薄薄的眼皮,脸上显出嘲弄,笑道:“是吗?是我在说疯话?”
“那我还有证人。”
人堆里出来一位比她高的女人,那是苏合的大妃,梳着妇人的发式,和她如出一辙的长相,淡淡道:“姐姐说的不错。我也曾见过阿衣努尔殿下和苏合行颠鸾倒凤之事。”
段英挣扎说道:“不……”,手被反钳得更紧,他的伤口一直在流血,两条腿被人踩着,一把刀横在他的颈侧。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阿衣努尔被众人刁难,可他又什么都做不了。他的脑子一抽一抽的疼,额头上的鞭伤咧着口子,也在滴血,渗透眉毛流进眼睛。
他恨自己只是一个任人鱼肉的俘虏,咬紧牙关也忍下两滴浊泪。
这恶果为什么只有殿下一人承受?
“而且乌和勒是阿衣努尔和苏合殿下所生。”,
“天啊!”,一位贵族夫人惊到,见众人朝她看来忙忙掩唇低下头,慌乱不已。
苏日勒的眼神像是淬了铁,此时事情的争端已经转移,他恨不得掐上托娅那纤细的脖子,将她掐死。苏曼已经默默到了段英身边,悄悄用眼神施压看守将段英押出去。
段英昏昏沉沉地,只觉得自己被抬走,但没有力气挣扎,他的血好像要流尽了。
苏曼看了一眼阿衣努尔,得到他黑沉沉的眼神回视后,鼻子一酸,自己也随后离开了。
阿衣努尔自托娅说出真相后,都十分平静。他接受了一切,再没有不甘心,决心要把段英送走。
托娅听到妹妹为她证实,眼里泪水就流出来了,大庭广众之下,她开始控诉这些年苏日勒对她所做的一切:“他们这些年一直狼狈为奸,他——”
她指向苏日勒,“他忌惮我,明明我那么爱他——明明我这么爱你啊可汗!”
“你为什么一直害我,我还以为自己有问题,不能为你诞下子嗣,到处求仙问药,却没想到一直在服你给的毒。”
她满含热泪的眼又恨极地看向阿衣努尔,然后抓住他的长发,逼他仰起头。
“你就这么喜欢你自己的亲弟弟?!”
怨毒,愤恨,恶心,不甘,心灰意冷,托娅的指控,让阿衣努尔自责得抬不起头。确实,无论如何,他总是会对不起一些人。
托娅这些年来所承受的,是由他和苏日勒,以及死了的苏合,一起酿造的恶果,酸透,烂透,里面恶心流脓的,肮脏事实。
苏日勒却不这么认为。他根本不爱托娅,对阿衣努尔就更复杂些,爱,不算,执念,又太浓。
所以他并不想为这些费神,表面的和平已经被破坏,他苦心经营的君王形象,因为今天托娅的控诉,变得可笑,虚伪。
他无处发泄,在场的这些人,出去如果敢透露半个字,就都会死。他会给所有人安排个不体面的死法。
众人也都怕得发抖,恨不得割了耳朵,有些没出息已经跪在地上。
托娅见众人不敢吭气的样子,又哭又笑,她妹妹在后面扶住她,不阻止也阻止不了。她的姐姐是执意要走向这个结局的,曾经想拦想劝,如今也不了。
她们的一生,自己大概只能掌控死法吧。
托娅向后跌倒,靠在妹妹怀里,拿出一瓶早就准备好的毒药,看着苏日勒无动于衷的样子,含泪笑着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