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回答,萧承澜愣怔几秒后才回神看向他,还想说句什么,那人却早已没了气息。
他呆得失了力,猝不及防地松开五指,掌心里的手腕蓦然沉落,打到了腰间悬挂的蓝血玉。
蓝血玉在地板上发生磕碰,玉佩叮当,清脆作响。
看回那张熟悉的脸上,萧承澜大脑空白,心口突兀地刺痛起来。
他执着的用衣袖一遍一遍擦拭着萧承启嘴角和脖颈的血迹,任鲜红浸染自己的衣衫。
那颜色是如此刺眼,眼睛被刺痛,无知无觉中眼泪竟悄然滑下,温热的,一滴一滴落在那人身上,寒风刮起,使那身体愈加冰冷。
等他终于意识到萧承启走了的这一瞬间,万籁俱寂,耳内却轰鸣。周围的世界好像变了,景物退去,天翻地覆。
多年后的萧承澜回想起,他好像懂了。
原来这时候的痛彻心扉是在提醒他:他的心,也走了,伴随着那人一起走的。
走在冬日的冰刀雪刺下,那感觉有如凌迟割肉,钝刀刮骨,余生想起都不得安宁。
远处的手下不敢走近打扰,就那么看着他们王爷的背影。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地看,只有意无意轻瞟几眼。
但盯得仔细的也许会发现,他几次把头缓慢低了下去,停顿好几秒后才又抬起。
另一边,许谦正在赶来。
昨夜的一些话和接连几天的劳累致使他沉稳睡下,到不久前才醒来。
许谦都怀疑他是不是在冷风中被冻晕了,战鼓声居然没有吵醒他。他现在浑身难受,没准是萧承启那小子不想他亲眼见他赴死,所以在他睡着后做了手脚。
来不及细想,他只飞奔向宫门。
才跑到宫殿外,许谦便被眼前的一幕吓得险些扑倒在地。
萧承澜也感觉到有人来,他麻木地抬起头,眼里平静无波地看向来人。
许谦受到不小的冲击,愣愣站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萧承澜终于先站起身。他活动手脚后,倾身把萧承启抱了起来。
在场的人虽惊讶却不敢言语。
眼看着他向宫门以外的方向走,许谦着急追上去,落后他半步问道:“王爷要带陛下去哪儿?”
萧承澜不答。
许谦忙又追问:“王爷,陛下曾和臣说,死后要和溪儿以及他们的孩子合葬在一起,这是他的遗愿。溪儿和孩子都还在宫内,他们本该睡在一处的,王爷抱着陛下去宫外做什么?”
萧承澜不理他的问话,只停下脚步冷冷质问:“刚才你都看到了,是吗?”
许谦一顿,“额,王爷是何意?看到什么?”
萧承澜遍布红血丝的眼睛再次盯向许谦,“记住你说的话,否则本王不介意继位后,首先拿国公府开刀。”他话语狠绝,说完便抱着人扬长而去。
被这样威胁,许谦也不敢再去追赶。他还需要去完成萧承启交代给他的那些事,好让那小子走得更安心些。
第2章 声名
城外的北燕士兵在等待了将近六日后,终于接到退兵信号。
北燕骁勇年少的将领缪虎接到命令后,满脸不愿地指挥着士兵撤退。
本来一切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但怎会发展成这样?
缪虎自顾自觉着问题一定是出在那南墨皇帝的身上。他也不敢多议论什么,只能服从命令。
撤退的路上,有几个嘴碎的士兵开始交谈。
一个大高个低头询问旁边的胖子:“有没有看到刚才萧军师去见咱们赫连将军时,神色好像不太对哎!你说他们是不是发生什么矛盾了?”
一旁的胖子肯定地道:“是非常不对,那表情就像想杀人。”
另一个也很壮实的士兵补充:“我觉得萧军师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我们之前见过他好几次,他都是温文儒雅的,从没有刚刚那种令人害怕的感觉。”
守营账的士兵插话:“在营地里,他看了我一眼,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对对对,我也是这种感觉。”
几人哄闹起来。
大高个不满:“咱们这次来攻城就如同来演戏,在城外敲鼓放话完,他南墨皇帝居然就直接投降了?”
旁边的胖子拐了拐他,“你没看见第一日来城下时,萧军师和南墨皇帝在那对峙的样子吗?两人肯定有什么深仇大恨。”
“哎,这个我知道,我听我前营的表哥说,萧军师好像是那南墨皇帝的哥哥。”
其他人也异口同声,“哦,怪不得都姓萧。”
胖子又开口:“看他们那样子,怕不是亲兄弟吧,关系肯定不好。”
大高个拐回去:“你管他好不好?就是因为萧军师和萧王后说动了我们大王,我们才跟着赫连将军跋山涉水,来这冷嗖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