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对视的刹那,它光滑的身体皮肤忽然长出茂密的毛发,原本像人类的躯干一瞬间变得像猩猩。它脸上油光水滑的硬壳似乎因为兴奋开始挪动,复眼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蠕动。
红鼻头要晕过去了。
这也……太……恶心了!
她还以为之前那些故事的恐怖窒息感,已经达到了一定程度,没想到,恐怖之外,还有更恐怖!
她内心清楚地知道,这只是一款游戏,但是这种强烈的恐惧感还是让她感觉自己今天晚上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在乱糟糟的念头里,红鼻头脑海中闪过无数想法,最鲜明的两个,是要么立马逃跑,要么继续在着苟着找线索。
前者她不甘心,后者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找到哪怕一丝一毫的线索。
嘈杂的念头里,红鼻头忽然感觉背后一沉,极大的力量扯着她的手臂和肩膀,好像要把她撕碎一样扯了出去。
疼痛让红鼻头一瞬间停止了思考,几乎凭借本能才勉强支撑起身体。在她反应的瞬间,虫头猩猩怪猛地朝她看过来,冰冷的空气近乎凝固。
红鼻头背后激灵,爬起来下意识想跑,却在挪开视线的一瞬,看清了将自己扯开的是谁。
是她的阿爹。
“跑!”
红鼻头从未有哪一刻,这么愿意听一个NPC说话。他的嗓音此时此刻就像星际运动会赛场上的发令枪,一声令下,她脑子里只剩了“跑”一个字。
电光火石,红鼻头来不及想阿爹是怎么出现的,更来不及想她跑了阿爹该怎么办,更更来不及想她一个四五六岁的小屁孩,真的能跑得过那只那么多条腿的怪物么。
那虫头长毛人身的怪物像是认准了她,见她跑掉,根本不去理会她的阿爹,速度飞快地朝她奔来,动作快如闪电。
乌云完完全全遮蔽月光,往常亮如白昼的村庄幽深晦暗,红鼻头甚至不知道自己跑的路线到底对不对,会不会下一秒就自己送上门,成为怪物的玩物。
脚下坚硬的泥土变得软塌塌的,像泥潭,像沼泽,像只要踩下去就再也无法抬起腿的深渊。
红鼻头心脏狂跳,感受到了浓烈的体力不支感。
不行,再撑一下。
再撑最后一下。
快了。
就快了。
已经要看到家里的大门了!
背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促。红鼻头甚至觉得,那头怪物在追逐她的期间,长出了更多的节肢……
红鼻头满脸窒息表情,强忍着快要呕吐的心情,感受耳边呼啸的风声。
眼前,大门忽然打开,阿娘清瘦的身体和温柔的面孔出现,脸上神色焦急,不断地朝她招手。
红鼻头却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安。
一瞬间,红鼻头仿佛又闻到了那股来自阿娘身上香味。
温柔的,令人安心的,仿佛可以抵御一切困难和危险的,母亲的香气。
红鼻头的精神大概是紧绷到了极点,终于,她的身体和精神一起达到了极限。她感觉到身体不受控制地重重跌落下去,脑袋里的念头也跟着完全模糊了。
……
红鼻头揉着眼睛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时,外面天色已经大亮。
床上已经没有别人,阿爹、阿娘和春花都不在了。
看太阳的倾斜程度,估计已经中午了。
红鼻头发呆的空,阿娘走进来了。她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有些苍白,眼下又有青黑,看起来没睡好觉。
红鼻头小声问:“我昨天晚上,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阿娘沉默许久,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嗯,我的小石头昨晚又做噩梦了,今天晌午娘给你做好吃的。”
看阿娘的反应,昨天晚上的经历不是做梦,是真的了。
红鼻头跟着沉默,好一阵,才又问:“春花姨呢?”
“她,她回去找她的家人们了。”
红鼻头轻微愣怔,语气很不可置信:“她用什么方法去找的她的家人们?”
之前都找不到,甚至不小心迷路跑来了根本没路的村子,现在竟然能找到了?
阿娘忽然重重叹了口气,眼底多了浓郁的无奈与悲伤。
“就知道瞒不过你,你这孩子聪明,跟你爹一样不是一般人。”
“春花她……昨天半夜偷东西,被野人发现了。”
红鼻头心脏一紧,猛地追问:“她怎么了,死了吗?”
阿娘摇头:“不是。”
“那她伤的很严重?”
阿娘又摇头:“也不是。”
红鼻头着急了,语气连珠炮似的:“那到底是什么?她到底怎么了,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