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她培植的小马即将出生,她在楼下牲畜舱里守了老久,恰巧遇了场风暴,邵师兄一直是她生意上的合伙人,眼看她有些发晕,赶忙叫她回去休息,代她照看了一夜。
小马驹一出生,遗传了父亲又壮又俊的外形,母亲的温顺脾性,无疑是十分成功的结合。
秦陌下船之后,脑海里仍在回想着方才牲口栏前,兰殊一看到小马驹跌跌撞撞站起来的那瞬,激动地忍不住抓了下邵文祁的手臂,与他抚掌庆贺。
琉璃王多多少少有点报复的口吻,特意溜到秦陌耳旁同他说,这三年,邵文祁一直陪在兰殊身边。
三年。
他曾占有兰殊生命中的那一段短暂时光,也是这个数......
府衙中,秦陌给陛下的呈文写得断断续续,时不时握着笔杆出神,叫曹立不由伸出脖子去看,搞不清楚清剿水匪这般三言两句就够邀功论赏的好事,怎得令他斟字酌句了这么久。
这两天的审讯进展得十分顺利,那帮水匪该交代的都交代了,赃物藏匿处也尽数缴空。
除去得知水匪头子听闻那艘商船的东家花容月貌,曾妄想将她掳回去做压寨夫人,秦陌神色一敛,当场给了他一个了结,让他到地府里去做梦,也没其它意料之外的事。
却不知是哪处搅了洛川王的心神。
曹立正将目光朝着秦陌面上移去,刚巧秦陌回过神,烦躁地掷下了手中的狼毫,一抬头,正对上了他的视线。
曹立怔了怔,只见秦陌目光直勾勾将他看了会,不知记起来什么,忽而开口同他说了句“你等一下”,紧接着便起了身,朝着府衙门外而去。
再回来,秦陌手上多了一坛百年的绍兴花雕。
身还未至,曹立已经闻到了馥郁芬芳的酒香。
“上回船上得的那坛洛神花酒,可还在曹都尉手上?”秦陌犹记得他说过要带回家,同家人一起品尝。
曹立迟疑地点了点头。
秦陌将那昂贵的花雕放在了他面前,想跟他换酒。
曹立不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了会神,秦陌立马转身道:“我再给你加两坛。”
“不是不是,王爷,哎,别跑啊,我现在就去给您拿!”
直到把洛神花酒送还到秦陌手上,望着他凝着那壶酒呆了一瞬的目光。
曹立还是没想通,就要回一坛酒的事情,至于叫他纠结这么久,竟游了一上午的神?
这时,王参军将剩下的一应事宜尽数交代给了当地的有司衙门,正好迈进门来,上前询问道:“王爷,我们下一处去哪儿?”
文长青的烦恼,他们已经帮他解决了,他愿不愿意回来,不再是他们可以左右的事情。
这两年他们暗中连络了不少玄策军的旧部,再是隐迹,经过这一趟剿灭大运河水匪的动静,内阁那厢必当有所察觉。
眼下还不是和那帮老头硬碰硬的时候,该回长安蛰伏一阵,迷惑一下他们了。
秦陌的回答不出所料,只是他回家的路径,一改以往直线最短的奔命走法,忽而不讲效率的,拐了一个弯。
“先去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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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运河上的船只,每日都是来来往往,走走停停。
览千帆过尽,夕阳垂落,文长青坐在了小酒肆的窗边,独自一人温了一壶烧刀子,斟酒自酌。
犹记得他最初结识秦葑,两人就是在残破的城墙上喝了一壶烧刀子。喝完以后,他就入了他的军营。
秦陌第一天走进他的小酒肆,点的也是一壶烧刀子。
秦陌当时头戴斗笠,一副路过歇脚的旅人打扮,毫无违和地融进了他的酒肆中。
可文长青一把酒水放到他桌前,迎面看到他斗笠下那副刀削般的轮廓,一时间仿若故人重逢。
“想去就去吧。”
伴随着打帘进门的短风浮动,一道爽朗的女子嗓音响起,旁边忽而伸来了一只白皙的女子手,手心略有薄茧,提壶给他早已空掉的酒杯斟酒。
龚三娘温言道:“我知道这么多年,你心里一直就没放下。我也看得出,现在的洛川王,和当年的一样,有勇有谋,是个值得追随的人。”
文长青噙笑将她一睨,“你怎么还当起别人的说客了?”
龚三娘倒完了酒,将酒壶朝桌上一磕,叉腰道:“人家帮了我一个这么大的忙,我不帮他说话,我还叫你继续在这游手好闲吗?”
文长青双眸微瞠,“我哪里游手好闲了?你没看见我这酒肆,成日人来人往的,我可是有正经营生的小老板。”
“但这不是你的志向。”龚三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