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小华决定探探林北的底细,抬高声音问:“你在哪里混?”
林北知道他打的主意,也深知小鬼难缠。他把报纸放到书刊架上,重新挑选报纸,随口说:“我整天满市跑,怎么没见过你?你是市里人吗?”
唯一值得严小华骄傲的就是他是城里人,他的骄傲被林北质疑了,他恼火的不行:“我家住在静贤区榴城街道杨柳村新华路105号。”
“老子是正儿八经的城里人。”他戳自己的胸傲娇说。
“我知道这个地方,以前是上仁乡下面的村子,前几年被划入了静贤区。”林北套出了严小华的家庭住址,搜寻了一下他认识的人,发现租建筑器材的张伟就在杨柳村,张伟手底下都是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他在那一块挺吃的开的,而严小华就是一个无赖,绝对不敢招惹张伟这帮人。
在挑选报纸的过程中,林北注意到“清白少年”这个诗人的诗歌都朝外放,他稍稍分神关注这位诗人,拿走了最外边的一份报纸。
他把报纸放到桌子上,背抵着桌子,若有所思看严小华:“我经常去找张伟,怎么一次没有见过你?”
“你说的是哪个张伟?”严小华咕嘟咽口水,可别是让要哥栽跟头的张伟。
“租建筑器材的张伟,你不知道吗?”林北皱眉问。
他太知道了。要哥的人找张伟收保护费,一开始一个星期收一次,后来他们隔三差五收一次,最近一天收一次,张伟设了一个套,把要哥的人套了进去,他们跑到江安区犯事,还犯到了江安区唐猛手里,要哥在静贤区的柳诚街道派出所工作,找唐猛要人,唐猛连他老子市公安局局长的面子都不给,能给要哥面子?那肯定不给。
要哥的人连同张伟一起被关在了江安区的看守所,张伟被关进去的当天晚上被送进了医院,唐猛当天夜里跑到要哥家揍了要哥一顿,据住在要哥家周围的人说唐猛当晚说要哥指使他的人逼张伟一个人承担所有的责任,张伟不愿意,他们恼羞成怒要杀了张伟。
唐猛打了要哥,还跟他爸告了状,他爸第二天找要哥的姨夫喝茶,当天要哥去见了他姑父,回到家把家砸了。
要哥的人被关在看守所受苦,唐猛不允许任何人见他们,张伟躺在医院看武侠小说,他的兄弟天天去到医院看望他。
张伟说算计要哥就算计要哥,能和张伟认识,眼前表面无害的小子绝对不是善茬。严小华再次看林北,浑身的汗毛“唰”一下全竖起来了,他猛地站了起来,椅子“刺啦”往后移,这声音在严小华眼里成了催命符,他双腿抖的像筛糠掀开布帘跑了出去,差点撞翻正要进来的姚广亮。
“他咋了?”姚广亮拿毛巾擦茶缸里泼出来的水,一边擦手背和胸前的衣服,一边庆幸水不烫。
“他怕下雨,回家收衣服去了。”林北低头读清白少年写的诗,一边琢磨严小华的反应。
听到林北的声音,姚广亮的手僵了一下,他四处看,发现周围没有其他人,他假装刚刚没和林北说话,继续擦衣服。
田朱福掀开帘子进来,姚广亮放下毛巾去上厕所。
姚广亮回来,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样坐到位置上,田朱福端两杯水进来,瞥姚广亮,田朱福心里咯噔一下,难道田新财没跟姚广亮解释清楚,还是姚广亮了解了情况,还是不接纳北沟乡以外的人。
田朱福的目光太过强烈,姚广亮扭头看他,看到田朱福盯着他瞧个不行,姚广亮的脸顿时黑的不行,心里不停的喊田朱福刚刚一定听到他走路水在肚子里晃荡的声音。
等厂房的事尘埃落定了,他专门抽时间找姚广亮好好谈谈。田朱福收回视线,递一杯水给林北。
林北接过水,说了声谢谢。
报纸摊在桌子上,熟悉的诗歌在林北眼下,田朱福喝茶掩饰笑意。
“你们办公室有人喜欢清白少年写的诗?”林北抬头问。
田朱福没想到林北会忽然开口,他再一次被水呛到,田朱福扭头撕心裂肺咳嗽。
他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但是每天他坚持晚走或者早到,在所有人都走了或者所有人都没来,他把清白少年写的诗的版面放在最外边,却没有一个人发现这个细节,也没有人这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