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吕雪才舍得用马匹来运送货物,秦歧玉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通体白色的巨大马车当先,被四匹浑身无一根杂毛的白马拉来,马车上白纱翻飞,用贝壳珍珠串成的珠串在马车四角晃动,发出悦耳的属于海的声音。
在这辆马车之后,是用牛皮毡子包裹,装着满满货物的长排马车。
车夫在瞧见他们这一行人时停了下来,自有曲上前告知秦歧玉与褚时英身份。
一只白得几乎透明的手将车帘掀起,上好的白玉扳指戴在大拇指上,被人一眼看见,紧接着他们便忘记了这只扳指,只剩下对露出面容之人的惊艳。
如山巅之雪般清澈的精致面容,五官无一不恰当,琥珀色的琉璃眼珠淡漠扫来,让人呼吸为之一停。
他着一身白色吕袍,腰间一条银色绸带,绶带垂落随风而舞,一头墨发半披,银扣发环别起他发。
宽袖荡起,他透彻的声音传来,“雪见过公子歧玉与时英夫人。”
秦歧玉默默握住了褚时英的手,“不必多礼,吕商能来秦,乃我秦之幸事。”
吕雪没有嗤笑,但所有人就是觉得他在嘲讽,他很是清冷道:“我此番入秦不代表吕商,吕商没有在秦经商的打算。”
风声呼啸,这话刺耳极了,秦歧玉已经很少遇到不给他面子的人了。
褚时英捏了一下秦歧玉的手,说道:“良人,快去欢迎一下农家黄福,雪便先由我来招待。”
秦歧玉身份是秦国公子,能亲自前来接吕雪,已经是很给吕雪面子了,本就是希望吕商能留在咸阳,有所图后,再陪同吕雪游玩,便有失身份了。
他看了一眼吕雪,方对褚时英点头朝车队后走去。
吕雪道:“公子歧玉倒是对那些庶民极好。”
不光农家黄福,秦歧玉最近收拢的不少人才都是庶民,大家瞧不起庶民,这才给了秦歧玉机会。
褚时英摆出客气的假笑,毕竟她还想与吕雪合作,不好将人得罪了,便道:“不知雪不为经商来秦,那是为何来秦,那些马车上的货物又是什么?”
吕雪没看秦歧玉,琉璃眼珠打量着褚时英说道:“一半马车装得盐,另一半装得都是我平日所用之物,我不习惯用脏东西。”
脏、脏东西?
褚时英被噎到了,吕雪说话,当真是有一种不顾他人死活的清冷傲人。
天气霾
前世也只是有所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吕雪又道:“既然今日在此遇见夫人,我这盐,便跟夫人换一下好了。”
褚时英道:“这是极好的,省得我们商队跑到吕国去换盐,不知雪想要什么?”
他无所谓道:“什么都好,只要我感兴趣。”
棘手,这人真是好棘手,褚时英做出一个请的姿态,邀吕雪向城内走去,“那不如便去我们在咸阳城最大的商铺看一看,兴许雪能挑到自己喜欢的东西。”
吕雪一动,他身后马车队纷纷跟上,褚时英又说:“听闻吕商要来,我家良人早早便在咸阳城备下了宅院,雪可以将商队安置在那。”
正扫视着咸阳城的吕雪闻言直接拒绝,“不必,我家在咸阳城本就置办过宅院,早些年撤出咸阳时,也没有发卖,一直让人看着。”
褚时英默默吸了口气,“如此甚好。”
她领着吕雪去逛了商铺,吕雪兴致缺缺,只是多看了两眼一楼那万鹿奔腾的壁画,褚时英抬手示意健不必过来,说道:“我褚商的鹿标,还是我父亲定下的。”
吕雪眸子一动,慢慢转头看向褚时英,“夫人的,父亲?”
褚时英骄傲道:“是,我父亲褚鲜,褚商便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他行义商,我辈受他教导义不容辞传承。”
琉璃眼珠定定看了半晌褚时英,方才转了回去,褚时英有心想和吕雪合作,便主动拉近彼此关系,说道:“雪唤我伯英便是,一直夫人夫人的叫,也太生疏了。”
“伯——英!”伯字被吕雪咬得极重,他薄唇紧抿,浑身更显两分冷峻,拒人于千里之外,“还是唤夫人吧。”
褚时英当真是被他搞得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几次三番被冷脸,便是她也不想把热脸贴上去了。
便问道:“不知雪不为做生意前来,那来咸阳有何贵干。”
吕雪便道:“欲要一读褚老之作。”
褚时英:“……”
你想来看褚老生前著作,那你知不知道褚老是我曾大父,你还这个态度对我?简直不可理喻。
许是看出褚时英所想,吕雪道:“用那些盐换,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