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才说上天不公啊。
我也不知道这算什么,毕竟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和事。但一想到自己,我就有些失落。
“也许,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使命。”
岩胜打断道:“只有被上天选中的人才会有使命这种伟大的东西!”
“缘一生来就有那种奇怪的伤疤,那就是证明……”
额头上的斑纹隐隐作痛着。
一时之间,我竟有些小小的委屈。真不可思议,是因为我并不想要这种东西的想法太强烈了吗?以至于我现在还在乎这种事情。
“阿鱼,你说这是为什么?我的梦想就是在剑术上登峰造极,可这个苗头被人一刀砍断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快说话啊,我这张没用的嘴巴。
“……你不要生气。”我尝试性地去抚摸他的额发,就像家长们对我所做的那样。岩胜的头发都是乌黑的,眼睛比我的还要深一些,几乎与黑色无异了。
可我的劝慰并没能安慰到他,像是无法忍受那溢出的伤心了,岩胜竟然侧过脸,靠在我的腹部。
他竟然哭了……
虽然没有看到正脸,但是我能够感受到眼泪的潮湿。
“你还是第一个在我眼前哭的男孩子呢。”
岩胜的脊背抖了一下,脸埋得更深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那时候连鲤鱼都习惯了我们两个人的存在,岩胜才钻了出来,眼眶红通通的,眼皮也有些肿。
他一边擦着眼角,一边无力地威胁我,“你不许和别人说。”
岩胜自顾自地说完,便自顾自地离开了,我连回答“好”的时间都没有。
但不许说的到底是他的嫉妒,还是他的眼泪呢?
三天以后,缘一又恢复到了原来的姿态。三天的高烧好像让他又笨了一些,脑筋要比原先多转一圈才能完成一个完整的思考。
哪怕我给他梳理头发的时候不小心拔掉了一小把,他也还是一副什么都不清楚的表情。
真是让人为难的一对兄弟。
对于兄长好久没来找自己这回事,缘一似乎有些郁闷。之前,岩胜送了他一支笛子,说吹响笛子的话他就会赶过来。可缘一那破破烂烂的可怕音调在院子里飘了一天又一天,除了把树上的鸟吓跑外,其余谁都没来。
“放弃吧,”我耿直地告诉他,“你没有音乐上的天赋。”
我也没有。
让我演奏乐器,无异于在戳我的脸皮。上帝在打开一扇门的时候,就会观赏一扇窗,名人名言诚不欺我。
缘一依然握着笛子,那个眼神……难不成是不满吗?
因为他实在是太固执了,固执到我做任何事的时候都用那种眼神无声地凝视着我,我本来想把那两个秘密都藏在心底的。
“你难道没发现他在生气吗?”我戳了戳缘一的额头,他那模样,好像是完全没意识道。我倒是能察觉到,因为某个人发火的频率实在是太高了。
缘一轻轻地抚摸着短笛,困惑地问:“为什么要生气?我们之前还一起玩了双六。”
他的兴趣似乎都点在和别人一起玩游戏上了。我的话,喜欢独自做一些打扫工作。
总之,都是一些解压的内容。
“为什么生气呢?”如果要延续这个问题,那么势必会成为岩胜口中的说谎的大人。为什么?为什么。我总是在问为什么,世界就像是一个大谜团,大谜团里面又套着许多细小的谜团。
缘一歪了歪头,又把竖笛放到了自己的嘴唇上。只要他往里面吹上几口气,那魔音就会冲进我的耳朵里,怎么躲避都逃避不了。
“停下——”那巨大的噪音,快要把树上的鸟妈妈杀死了。
我,屈服了。
我承认我是一个没办法守护秘密的无用的人。
可哪怕听了我的话,缘一依然一脸不解。
他活到现在活了七年,接触过的人物屈指可数。母亲,父亲,兄长,还有送饭的仆从。在他的时间里,这些人都只是轻轻地留下一两个脚印。
没有人教会过他什么是嫉妒和悲伤的情感。
第40章
暮色深深。
空气里有着粘稠的潮湿感。
继国岩胜的呼吸里也尽是雨水的气味,那混着泥土芬芳的令人宁静的味道却无法让他变得冷静下来。
袋竹刀摆在他身前的墙壁上,而他的内心则被一把无形的刀劈成了两半。心中的裂谷里生长着代表他的小小树木,因为无法平均地得到阳光和雨露,并不完美地生长着。
从那天起,他就开始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教导他剑术的手下把缘一轻而易举就击败了他的这件事情回禀给了父亲,虽然父亲什么都没说,但岩胜却觉得,再过不就,说不定就是几天后,他就不再是继国家的少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