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这么点儿的地方,这么些人,上哪儿发展制船业啊!不过就手工业而言,东瓯人还是非常出色的。
因为百越好纹身与凿齿漆牙,所以摸出了不少燃料,借此制成绚丽多彩的布匹。
许钱对此十分重视,于是找乌伤翁主买了上好的绢绸交予擅长染布的东瓯老妇进行实验,然后令绣娘在染好的布料上秀出精美图案。
“好漂亮啊!”
成品出来的那可,屋内的年轻女子都赞叹不已,而许钱则是两眼发光地兴奋道:“赚到了,真是赚到了。”
许钱摸着珍贵的成品,已经找到发财致富的密码,然后安排带来的织布女工与绣娘和东瓯老妇尝试做出十分新潮的拼接布料,其间串着巧妙排列的珍珠玉石,流苏花纹。
而当这匹过于新潮,在古人眼里足以称之巧夺天工的布料送到乌伤翁主的面前后,同样看到金子在向她招手的乌伤翁主赏赐了许钱和忙上忙下的女工们,然后将这匹美布连同书信加急送到刘瑞面前。
“翁主,您安排的事情都已办妥。“
许钱告退后,驻扎此地的都尉请见道:“您是要立刻见他吗?”
上一秒还高高兴兴的乌伤翁主冷了脸,沉思后随即笑道:“怎能不见?”
第217章
乌伤翁主要见的人叫都僚,是少数未随东瓯王逃跑的将领,并且也是唯一不赞同东瓯王随刘濞叛乱的人,因此遭到驺昭襄的罢免,最后还是汉军接手东瓯北地时将其放出阴冷潮湿的关押地。
考虑到治理当地还需本地系的官员帮忙,价值这是矮子里拔高个儿的西汉人物,所以乌伤翁主一直都想招安都僚,不惜以黄金官职相诱。然而都僚是个死心眼的人,虽被驺昭襄所厌弃,但也不忘驺摇的提携之恩,所以拒绝效忠汉室,并且成为反抗的东瓯人里比较温和的复国派。
对于这种人,乌伤翁主除了头疼便是无可奈何。
之前说了,东瓯保留着楚系的私兵制,并且把楚人的游侠之风学了十成十,所以在当地有不少人追随都僚,甚至想举其为王。
顺带一提,百越一代至今保留着先秦时的黔首无姓之风,所以用“号+名”的方式称呼对方。严格来说,东瓯的国姓为欧阳,东海王也叫欧阳昭襄。而官方称其为驺昭襄主要是因为驺摇反秦,领受辱姓为驺,所以便以驺为号来正大光明地站队。
说来也是讽刺,驺有“养马之官”与“仁兽”的意思,而老嬴家的祖上曾为周天子养马,所以这辱姓辱的到底是谁,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都僚的称呼也是遵循了百越的“号+名”模式,其意为“名僚的地方首领”,相当于东瓯小藩王。
冲着这层身份,乌伤翁主也不好处置他,只能将其软禁起来。
刚被汉朝士兵解救出来的都僚:所以他这辈子就跟监狱断不了关系是吗?
乌伤翁主再次见到都僚时,后者居然胖了不少,脸部的额棱角彻底没了,活像一块安了五官的荞麦馒头。
“翁主屈尊降贵于此,僚若有失礼之处,还望翁主海涵。”都僚依旧断发文身,但在汉家官吏的耳熏目染之下,还是习了粗略礼节,于是向乌伤翁主拱手谢道:“蒙汉家皇帝不杀之恩,僚以保全性命。然汉家所谓的叛乱者皆是东瓯的有志之士,且以我都僚的名义做了您所不能忍的事。”
都僚说罢行了大礼,努力不让声音里流露出一丝丝的不甘:“愿翁主杀僚以饶叛乱之人。如若不然,还请允我同收押的东瓯人一起受难。”
“得此优待,僚心不安。”
乌伤翁主冷冷地看着都僚,眯起眼睛的样子与关中的皇帝极像。
他们都是刘家人。
计算得失的冷酷人物。
“僚公不通汉家礼学,但也知勾践……亦或是说句践之事。”乌伤翁主垂下眼睫,眸子里翻着冰冷的血水,但又在抬眼的那刻悄然退去:“僚公话里蒙幸多,却视我为愚妇尔。”
“呵!”
“让你与乱臣贼子一窝……我乌伤翁主刘妙还做不出这等蠢事。”来时还想温和点的乌伤翁主觉得遭受这等羞辱的自己不必再给这等人些好脸色:“陛下仁慈,所以给了你和那些不知好歹的乱臣贼子一个选择。”
气归气,但乌伤翁主还不至于在失败者面前落了汉家宗室与一把手的面子,所以还是心平气和道:“既然你不想受汉家管辖,那就带着那些一心富国的东瓯人走吧!”
都僚的身子晃动了下,难以置信道:“翁主的话可当真?”
乌伤翁主向关中的方向拱手,无比坚定道:“天子之言,岂能有假?”
都僚的嘴唇蠕动了下,真心实意地向关中的方向行了个大礼:“僚谢汉家皇帝之仁举,恐此生难报陛下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