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战的关键在于角楼,只要守得住角楼,海寇便有反噬之机。赫连诚要抢首功,更要耐心等待时机出现才行!
“头儿,这人怎的越打越多!”
那头金根车边,庾愔听罢抽身道:“风闻师州素来饱受海寇之困,他们出手老练,行动默契,该是打惯了巷战的。若咱们迟迟拿不下角楼,便只有当靶子的份儿了!”
方才的先锋小队几乎都要攻下角楼,关键之际,不知哪儿来的冷箭,一箭又将打头的三人射了下来——
箭法毒辣,不知来向。
海寇之中竟有如此大才!
那士卒眼见庾愔急切,自己更没了主意,“头儿,我瞧那李护军也受伤了,咱们该怎么办!”
“受伤——”庾愔轻声重复了一遍,突然眼睛一亮,当即下令道:
“撤军,撤军!”
这一声撕碎了郑蕃的胆魄,他不明缘由,以为庾愔竟要弃车保卒,连滚带爬去求人,“庾大人,庾愔!”
人已没影儿了!
原先的屋顶,白鹘在半空盘旋几圈,悠悠回到赫连诚肩头,只见他猛然起身,喃喃念道:“庾愔——”
聪明反被聪明误!
“好鸟儿,去告诉你小樊姐——”他一个耸肩,飞身而下,周围霎时就有府兵出动,
“咱们不必帮这群硕鼠了!”
第040章 受封
师州主街, 战事前一秒仍在胶着。
下一刻,原本的局面被一抹艳丽的嫣红打破,一女子自屋顶飞身上那角楼, 数箭齐发。民巷同时突然涌出第三股势力——他们以赤色腕带为记, 手持弯钩长枪, 向海寇推进, 势如破竹!
庾愔本想迂回包抄,可带人都快跑到城西门口,突然被后面的士卒拽住,“头儿,有人来帮咱们了!”
他一回头,还真是!
这帮人来历不明, 却扮作寻常百姓分散火力,这边庾愔也跑得够远, 于是他当即挥手招停, 下令弟兄们回锋相助!
“奇怪——”
庾愔率队向混战的主街逼近,眉头却渐渐皱起,“这些人怎的好似十分清楚海寇的窝藏点,一打一个准?”
他举目所见, 那帮人蛇打七寸, 擒贼擒王, 原先嚣张的海寇在数百人的攻势之下竟无半点招架之力!
“这么一说, 倒还真是!”他身边的士卒一听又捏起汗来, “这不会是海寇要给咱们来个内外夹击吧!”
时间太紧迫, 主上安危不容庾愔有过多的犹豫, 最后这一小队人马还是加入了战局。
再说六军的人马原处于绝对优势,只是碍于巷战难以施展, 且大军初来乍到又不熟悉地形,才一时被海寇占据上风。
然而拉锯开始之后,先有庾愔火攻民宅,再有赫连诚夺取角楼,捣毁窝点,最后大军回马一枪,局势便得以瞬间扭转。
天色阴沉未变,街巷的火焰幽幽转小——
头顶莫名下起了雨。
此次师州巷战以一场粘腻的阴雨为终结,六军流过血,淌过汗,最后皆被从天而降的雨水冲得干干净净——
他们赢得好没面子。
“庾大人,”
金根车周围的浓烟还未消散,郑蕃瘫坐在车前拂袖,灰败的脸色与周围的焦炭融为一体,“海寇都被杀干净了您才回来,莫不是想抢这些义士的功劳?”
庾愔有苦难言,他包抄不成,只赶上扫尾,战后不得喘一口气,又当着一众将士的面跪下听训。
只是他扫过几步开外的赫连诚,心中实在不甘,“微臣不敢!只是微臣实在佩服各位义士刀刀皆中要害,似乎对这些海寇的窝点了如指掌!”
“这救驾首功自然得算这位庾大人的,”赫连诚掀袍跪在另一侧,兵来将挡,你来我往,“草民不过流亡此地,眼见师州无人值守,又频遭海寇侵袭,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正让草民摸着几片海寇的藏身之处。倒不知今日大驾登临,否则我等草民虽万死也该守卫主上左右,寸步不离!”
“你!”
庾愔径直站起身,对面这位赫连义士气死人不偿命,连眼色都不施与口中这位庾大人,倒叫郑蕃乐得嘴上开花儿,“庾大人的功劳咱们且往后再议,”他挥挥手,仿佛在驱赶什么令人厌烦的东西,“只是主上受伤急需处理,还请庾大人快带太医令过来!”
按制太医令本该随侍天子车驾左右,只是途中李护军二亲水土不服,太医令去的次数多了,便被直接扣在重翟羽盖金根车左右。再者眼下李护军自个儿也受了重伤,郑蕃虽不知情,但遣庾愔去请太医令,无疑又给他出了一道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