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没有——”
“主子,”梅雯等了一会儿,有些不解,“咱们查这些做什么?”
如今后宫有主上等于没有,实则不过一个待罪之身的临沔王之子,梅雯没等到她家主子龙胎落地,入主中宫,往后的日子怎么过还没个出路,所以她百思不得其解,主子这是想做什么?
偌大的大殿只有主仆二人,陆商容只看了一眼,梅雯立即回魂,跪下请罪:“奴婢多嘴!”
陆商容倒不是责怪,按说梅雯是从小跟着自己的侍婢,小小年纪便陪嫁入宫,该是信得过的,只是事关机密,陆商容不敢轻易泄露,便换了个说法道:“咱们是要查残存在这宫中的李氏耳目,既然没查到那自然最好,本宫也能安心。”
“原是如此,”梅雯一听这其中还有阴魂不散的李令驰,当即一本正经,“奴婢记下了,若是来日发现形迹可疑的,奴婢一定立即回禀!”
陆商容点头,心里始终没放松,梅雯的话提醒了她,既然文身就在这么明显的位置,站在细作的角度,他们自然更加不想轻易被人发现。
这些文身或许做了特殊处理,根本不能直接看出来,也不是寻常药水就能擦出痕迹。
又或许,他们根本就不是凭借文身来区分敌我。
既然存疑,那便事不宜迟,陆商容大袖一挥,起身往书房去,“咱们立刻传信与如晦!”
这几日宫里的时疫尚且如此,宫外此刻的情况更是严重。自疫病爆发,京师的病患统一都挪到城西的六疾所,城中所有的大夫几乎都集中在那里,谢府的小胡大夫胡长深也几日不曾回去了。
“胡大夫,俺这病什么时候能好啊?”胡长深刚喂一个汉子喝完药要起身,却被他抓着手不让走,“家里老母还等着我回去照顾呢。”
“好好喝药,”胡长深没什么底气,只安抚道:“好好休息。”
胡长深不敢夸口,更不敢拿话吓唬人,只是这个汉子送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光来的当日就吐过五六回,今日人瞧着尚且精神,几个大夫来看过,回身的时候却都是摇头。
“他——”
胡长深有些恍惚,猛然抬头,说话的竟然是独活。
“你怎的来这儿了?”
说着胡长深赶紧站起来,头晕目眩之后却是有些紧张,这几日他不修边幅,其实连觉都睡不安稳,常常趴在案边,短短一夜就这么过去,此刻在独活眼中,想必十分狼狈。
再者六疾所聚集京师病患,满目乌烟瘴气,根本不是康健之人该来的地方。胡长深心急想推他往外走,突然又想起他十分不喜欢别人触碰。
独活不明白胡长深的这些弯弯绕绕,可他自己也觉得奇怪,为何跟着胡长深一道紧张起来。方才要说的话全然抛诸脑后,噎了一下才道:“我采药,碰巧绕过此地。”
“西郊是皇陵,北郊倒是有山林,”胡长深喘着粗气,边引人往外走,边挠头,“只是这也不顺路啊。”
独活强调:“就是顺路。”
“那你快躲远些,”就这两句话的功夫,门口又抬进来几人,胡长深赶紧挡在独活身前,叮嘱的模样活像他那一板一眼的阿翁,“这病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染上!”
独活生来就没有害怕二字,闻言明显不以为然,他掏出一只小香囊,里面有几味药胡长深也能闻出来,“我有这个,不会染病。”
“这是——”胡长深冷不防眼前一黑,话都没说完,人忽然直愣愣就往前栽倒。
“诶!”
要说独活比胡长深还矮半个头,这么毫无保留地挂上来,险些被他带到地上。六疾所的其他大夫见状赶紧过来帮忙,将胡长深扶到楣子上坐,这些大夫日日忧心忡忡,胡长深这样的更甚,所以大抵是这几日累的,方才又一时情绪起伏,这才忽然晕倒。
“多,多谢,”胡长深谢完几位大夫,低头冲着独活,不敢看他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往你身上倒的。”
“无妨——”
阳光下胡长深额头大汗淋漓,脸色煞白,借着说话,独活头回正经打量起胡长深来,“你这几日一直守在这儿?似乎比上次见面要清减一些。”
说来他们也有许久未见了,司马府抄家之时胡长深受伤性命垂危,得知此事,独活心里想去探望胡长深,又别扭着不肯去,一连纠结几日,不是打翻了师父的药罐,便是分门别类将药材分成一堆乱麻。
五绝以为独活这是累了烦了,独活也知道自己不对劲,可他始终不明缘由,难解郁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