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年节
“啊哼咳咳咳!”
五绝人还没进院子, 先扯着嗓子咳了一路,生怕见到不该见的,他后面跟着刘弦, 一副想拦又不敢真动手, 举措局促, 稍显滑稽。
五绝来前赫连诚虽已打过招呼, 但死人复生,更显得鬼医五绝高深莫测,甚至高到有那么点令人发怵,难得刘弦这般的八面玲珑也犯了难,面对五绝不敢轻易靠近。
“杵在那儿跟个桩子似的,没瞧见五绝先生手里的药?”赫连诚松开手, 冲刘弦说嘴,“还不赶紧接过来?”
“属下该打!”刘弦得了主子的令, 这才敢靠近五绝, “五绝先生,让晚辈给您端药吧!”
“劳五绝先生亲自送药,这种小事日后使唤刘弦就好,”说着赫连诚走到门外去迎人, 顺手去接药碗, 侧身递与谢元贞, 却没有松手——
这是怕累着谢元贞的手, 要他就着自己的手喝。
谢元贞跟在身后小媳妇似的, 趑趄不敢前, 五绝与郗衡是好友, 便也是谢元贞的长辈,风情事怕人知, 他头回被撞破与赫连诚亲昵,眼下垂眸,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赫连诚没个眼力见儿,还要这样逗他,他恼羞成怒,气得一把夺过药碗,险些洒出去。
“哼,我若是不来,哪儿能瞧见不该瞧见的,”五绝扫过脸颊通红的谢元贞,欲言又止,“你们这——”
“先生放心,”赫连诚挺身挡了挡,攥着谢元贞的手很可靠,“我不过太久没见季欢,抱一抱而已。”
说完当着五绝的面,偷偷捻了下谢元贞的掌心。
坡头上脱裤子,羞煞人。
五绝没瞧见这样细微的动作,听罢轻哼,“你口中的太久,难道是指隔了一次休沐那么久?”
大梁官员每五日一休沐,五绝口气不乏惊讶,不过五日而已,哪儿就那么急不可耐了?
可是五绝不知道,彼时他不过随口一提房事要适量,赫连诚却是奉为圭臬,自那之后果真好长时间不再与谢元贞做到最后。
所以方才赫连诚说的也是实话,他是真的憋坏了。
“所以一日不见,”只是这样的苦衷他不敢向五绝说,只嬉皮笑脸,讨个乖巧,“如隔三秋啊!”
“九尺大汉,说这种话也不嫌害臊!”五绝白头发一大巴,也不见得听得下去这些骚话,于是愤愤绕过他,盯着谢元贞,“把药喝咯!”
他话音刚落,谢元贞已是仰头一饮而尽。这药苦得他舌头发麻,一句好苦也是带着颤意,听得赫连诚想笑又心疼。
可赫连诚刚想喂他饴糖,糖送到嘴边突然停顿,遇事不决先问五绝,“先生,敢问季欢能否吃糖?”
赫连诚是为保险起见,可落在五绝眼里不过是多此一举,左右他说不行也没见赫连诚少喂,最后捞过药匆匆离开,眼不见为净。
这偌大的院子飘着碎雪,清幽宁静,转眼又成了夫妻二人的小天地。
谢元贞主动贴上赫连诚的胸膛,揪着他的衣领把玩,开口却是反问,“故意的呢?”
“五绝先生年事已高,”赫连诚低声坏笑,“太甜的东西对他不好。”
谢元贞低头咯咯笑,笑起来与赫连诚渐渐有几分相似,赫连诚腰身紧实宽厚,忍冬纹样的腰封上,系着一块玉佩。
“你这玉,是与那印章一样的玉种吗?”说着谢元贞掏出怀中那枚印章,两厢轻触,发出一声脆响,“纹样倒是别致。”
赫连诚顺着谢元贞的视线去摸自己身上这块玉佩,指尖滑过的动作小心翼翼,“倒都是羊脂玉,是我出生之后,母亲佩在我身上的。”往日记忆浮现眼前,如今回想起来,赫连诚总觉得当初母亲的话别有深意,“我曾问她这玉的来历,她只说很重要,嘱咐我切莫丢失。”
“既是你母亲留与你的东西,自然是要妥善保管。”谢元贞眸子微微暗淡,当初九死一生,身外之物自不比性命更重要,可二亲素日送自己的东西,他到底一件也没来得及带出去。
须臾,他又想到什么,语气更冷,“只是这样上好的玉,落在那位御史中丞眼中,恐怕连做他仆从的腰牌都还不够格。”
一阵风起,赫连诚将人横腰抱紧屋内,房门紧闭,地龙烧得火旺,半点冻不着谢元贞,他又给谢元贞灌了只手炉,谢元贞的掌心贴着手炉,手背又被赫连诚牢牢包裹,“你的人已出发去崤东了?”
此行除了名义上的两件事,更重要的,还是搜集吏部尚书的受贿实证,其中首要便是那位招摇过市的新晋御史中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