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抹好,濒死的茶花竟变得鲜活,枝干叶梢都很健康,重新长出花蕾,再又绽放开来。
李翁惊喜不已,耐心的在花上抹珠粉,指尖抹过之处,花瓣就化为女子脸庞。
过了一会儿,白芙蓉又化为人形,睁开双眼来。
夫妻两人抱头大哭,都感谢姑娘的恩情。李翁把在木府里的见闻,都跟白芙蓉说,说完后他提议。
“既然,妳我共食一颗,就能免于风鬼骚扰,那么另一颗也就磨成粉,兑进醋,用水稀释后,去救治园子里的茶花们。”
白芙蓉握着他的手,问:
“夫君难道不想要之后有子孙,能够传宗接代吗?”
李翁笑着说:
“我本来就以茶花为妻、茶叶为子,那些茶花是妳的姊妹,茶叶是我的孙子,救她们本来就理所当然。”
白芙蓉欣喜不已,抱住丈夫说道:
“我真的没有嫁错人,郎君真是我姊妹们的救星。”
于是,李翁喝下剩下的珠粉,夫妻两人再把另外一颗珠子也磨成粉,兑醋再用水稀释,洒在每株茶花根部,园子里的茶花就恢复健康,一株珠、一丛丛欣欣向荣。
虫子们恢复理智,各自归去。
从此,李翁与白芙蓉恩爱长久,园子里的茶花也不再得病,如铜墙铁壁般护卫夫妻二人,邪风吹到李家都会避开。
只是,砚城其他地方,都有邪风乱窜、红鳞乱飘,原本住在这儿的人与非人都被疫病所苦,陷溺在病痛中,一日日被风鬼们骚扰。
木府的主人,就是砚城的主人。
木府的主人病着,砚城就病得更厉害。
谁能救砚城?
谁能救木府的主人、砚城的主人?
谁能救救姑娘?
第七章 、溺龙
冰冷沁心的泉水,从千年栗树底下涌出,汇进澄净的水潭。
碧绿水潭的深处,黑龙正在沉睡。
漆黑的发须在水中轻轻飘摇。潭中的水族们,全都收敛鳞爪皮甲,不敢发出声音,连动作都小心翼翼,就怕扰动水流,坏了黑龙的休憩。
他睡得不好,常在梦中辗转,激起潭底的泥。
药布已经松脱,暴露没有鳞片保护的身躯,在水潭底摩擦时,总有阵阵疼痛。
他在黑龙潭盘踞数百年,原本相安无事。
但是,百年前的木府主人娶妻那日,身为宾客的他喝得太醉,大闹婚礼掀起波澜,试图淹没砚城,被那任主人逼回深潭里,用新娘的七根银簪钉住。
七根银簪的效力,只有五十年。
木府的主人,就是砚城的主人。
木府的主人通常都很年轻,男的就称为公子,女的就称为姑娘。
五十年的时间到后,上任主人公子来到潭底,一脚踩在银簪上,说道:
“我可以为你除去银簪,让你从此自由。”公子穿着飘逸的白袍,嘴角带着冷淡笑容。“但,你必须答应我,不再做一件恶事。”
龙有傲骨,黑龙的傲骨又特别硬,哪里肯答应,一口就拒绝。
公子面带笑容,无情的把银簪踩得更深,让他锥心刺骨的疼痛。
又过了五十年,有只艳红中带着金色的红鲤鱼,在这段时间里,恭敬的为他啣来水草,敷着被银簪深钉时,始终无法痊愈的伤,稍稍减去痛楚。
她还在时限快到时,靠在他耳畔,轻声告诉他,或许假意服从就能重获自由。
为了他,红鲤鱼游进木府里,催促这任主人,该要快快拔去银簪。
这任的木府主人,是个仍有一分稚气的少女。
“我可以为你除去银簪,让你从此自由。”姑娘轻声说,即便他再放肆张狂也不惊不怕。“但,你必须答应我,不再做一件恶事。”
黑龙不耐久痛,又看她是个小女孩,自然就小看了她,不肯放过机会,就开口回答:
“我答应妳。”
“好。”姑娘笑着点头。“那我就放了你。”
银簪粉碎,他狂喜翻滚,狰狞的想吞吃这任砚城之主,她却笑盈盈、娇软软的说:
“你说谎。”她声音很轻。“说谎就该受罚。”
姑娘刮去他所有龙鳞,鳞片化为一块墨玉,红鲤鱼去为他求情,带回来伤药,为他抹药,再缠上一圈圈药布,跟他说,姑娘找他去木府,哭着告诉他:
“大人,误判姑娘能力,请您说谎脱身,都是我的错,请您委屈,我从此愿意协助大人,即使粉身碎骨、魂飞魄散也心甘情愿。”她落泪的时候,红鳞点点带金。
姑娘以鳞片要挟,恣意使唤,逼他做许多小小杂事,做一件事只还他一片鳞。
蝴蝶不见了,就要他去找蝴蝶。
堂堂一个龙神,满城找蝴蝶,出城到荒郊也只见花、不见蝴蝶,号令水族们去找,青蛙找得不用心、大鲵找得轻忽,有的找得仔细、有的找得踏实;即便是四处查问、游上游下的也垂头丧气回报找不到,只有红鲤鱼找得最慎重,也最远,找来蝴蝶送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