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鹊眼微微动了动,听到这样的话,却没疑虑。
苏兀卿从不说谎,唯一食言的,大概就只是那一句话。
但南鹊这三年也不止一次地想过,当年师父去找苏兀卿说了些什么话。
无非是他对苏兀卿的救命之恩,凡人看重恩情,师父提及此,多半让苏兀卿无法拒绝,才半推半就,勉为其难。
但南鹊想,如果当年苏兀卿言辞拒绝,或者只需说个“不”字,他也不会纠缠他。
说完那句,苏兀卿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该来的总要来。
无非就是解契罢了,此后他们一别两宽,再无干系。
苏兀卿主动提,比他提总归要好一些。
就在南鹊等得有些诧异的时候,终于,苏兀卿再次开口了:
“等你养好伤以后,便去内门,与萧起鹤他们一道修行学习,会有人教导你。”
“?”
突如其来的话,让南鹊倏然抬头。
“入了内门,便要重新排论屋舍,我会让内门掌事为你换一处房屋,位置上也会更近一些……”
苏兀卿的声音还在继续,南鹊却听懵了。
……
南鹊此次伤得并不算重,不过一两日,身体就养得和往日无异了。
药童一大早,便替他整理好服饰,送过来的时候面色还喜滋滋的。
“内门掌事亲自送过来的,必定是得了仙首的吩咐。”
“哎呀你不知道,内门掌事平时掌管所有内门弟子,那鼻子都是长在眼睛上面的,今日躬着身子好不恭谨。”
“这些衣服都是内门弟子的服饰,讲究得很,你会穿吗?”
直到南鹊谢绝了药童帮他穿衣的好意,独自折腾一番,最后坐着仙鹤来到内门的地界时,南鹊都还是茫然的。
他一个凡人,如何修行?
“今日,我们学涯堂迎来了一位新弟子,想必大家对他并不陌生,就不再多作介绍。”
南鹊没见过药童所说的,内门掌事躬身赔笑的模样,但对方此刻看上去却是端正严肃,一派威风凛凛。
“但有一点,我需说明——”
外门掌事留着八字须,随着他说话的气息微微振动。
“向来外门中,为仙阁做出重大贡献,或者外出历练表现格外优异的弟子,便有资格入内门。”
南鹊,毫无疑问便是此次新人试炼中表现最优秀的那个。
“是他……”
此刻座下的内门中,表情各色纷呈,私下众议纷纷。
“不是说这个外门弟子进了刑罚堂,还与魔域诡主有所勾结吗?”
“你那消息也太落后了吧,人家早就从刑罚堂出来了,掌门和五大长老都亲审过,说明是没问题的。”
“我倒是听说,天陇长老此次按耐不住露出马脚,便是这少年与仙阁高层合作,才达成此效。”
“这有什么?有掌门及几位长老暗中保护,我也不怕天陇长老行刺!”
“那你去啊!”
这道不屑的声音遭到萧起鹤挑眉一笑,“下次要是再有仙阁肃清内奸一事,我必定第一个举荐你。”
“……”
那声音被堵得不说话了。
此刻。
“这个外门弟子怎么来了?”
方辛也在暗自传音给章蕴。
由外门入内门,说是表现优异即可,但实则外门弟子天资就有限,若不是,怎么可能这般轻松?
“难道是他此番作为入了阁中高层的眼,他不会因为我们在幻境中的事记仇吧?”
章蕴暴躁地说:“谁知道你们到底什么事?”
方辛一哽。
也对,当时他带领众人威逼这少年时,章蕴恰好重伤昏迷了。
要说章蕴现在也不好过。
此次试炼,唯一一人起先就重伤晕倒的便是他,别的人表现不好,可他连表现的机会都没有。
反观萧起鹤,却站到了最后,还与仙首一起在幻境中并肩而行,如今仙首虽不收徒,但只有萧起鹤能前去料峭春寒得仙首指点,可谓正得意得不行。
方辛知道他心情正烦,只好独自思索起来。
要不,下堂之后,他还是适时地去示好一下?
南鹊坐在堂下,学涯堂顾名思义,取之“学海无涯”四个字,是羽阙仙阁内门弟子教习之处。
一整堂课上完,南鹊听得云里雾里,注意力全在内门掌事那两道动来动去的八字眉上。
好不容易等内门掌事走了,南鹊正准备看看书,桌边霎时涌过来数道身影。
“这变化之术,你可有学会?若是不懂,我可以代为指点。”
“我也可以,我比他更有耐心!”
“你一边儿去,就你上次变个蝴蝶还少一枚胡须,还差得远哩!”
“呵,总比你少只翅膀要像样得多!”
走在后头正为抹不开面子而踌躇的方辛见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