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残存的感知,让他迷糊回想起还没有修好的房顶,所以睡着会有些漏风。还是说,他又被送回到了石室里?
手臂上传来的隐痛感,随着意识的苏醒逐渐清晰,使得南鹊睁开眼后不由地蹙了下眉。
眼前映入一张带着喜色的脸,语气也同样关切:“你醒了,怎么样,还冷不冷?”
见到这小药童,南鹊便明了,这里是料峭春寒。
他睡着时喊的几声呓语,也被这药童听了去。
“……咳咳……”
南鹊刚一张口,喉咙就涌上一股痒意,像被堵住了似的难受。
见状,小药童立刻去把半掩的窗关严实了。
“你的体质有些差,半个时辰前才给你喂过药,竟还是咳成这样。”
南鹊缓了缓气息,只问:“……我睡了有多久?”
“大概有七八个时辰。”
药童回答完,南鹊便没再说话了。
他这次回料峭春寒,话变得少了些,尽管之前也不多。
药童等了一会儿,发现他并没有睡意,视线落在空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便又道:“是仙首带你回来的,当时他神情有些沉意,我见了他都被吓了一跳。”
因他素日见过的苏兀卿,几乎是一成不变的清寂,看不出来有什么表情,更别提情绪外露了。
南鹊依旧没有出声,甚至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在听,直到后面一句。
“你们是不是闹别扭了?”
南鹊神情动了动,看向他。
药童没读懂他的眼神,但他是仙首特意从药堂挑来的,又在这里照料了一段时间南鹊,从仙首的举止,或者掌门的态度,难免察觉了出来。
南鹊是仙首传闻中的道侣。
但据他所观察,南鹊跟仙首之间的关系,好似又和其他道侣不太一样,相较于他见过那些。
药童毕竟年纪小,性子又有些絮叨,想到这些,又道:“你不要一个人去住了,不如就留在料峭春寒,那样你也不会受伤了。”
后面两句,南鹊没怎么去听,前面一句,却不小心入了耳。
那其实是他跟苏兀卿结契后没多久,师父便在某日独自离去了。
南鹊很是难过不舍,可也明白,师父这是不想让他送别,才谁也没相告。
但明白归明白,情感上却难以接受,一连几天都吃不下饭,脸色郁郁,一双明眸都灰暗。
苏兀卿少见地主动开口说话:“你还有我,日后,我会照顾你。”
“我不用你照顾。”
本来是没心情说话的,但听到这句南鹊没忍住抬眸,“我能照顾好自己,就算有,也只是偶尔几天需要你帮一下忙。”
特指毒发那两日。
说着又想到以往每月都会替他压制毒素的师父,眼眸又垂下:“你陪着我就好了。”
苏兀卿没说话,但的确一直陪着他。
哪怕后来要走,也将他带上了,这一去,就到了仙界。
对于南鹊来说,是“到”,而对于苏兀卿来说,是“回”。
苏兀卿一回仙界,便将南鹊带着去见了掌门涂孤洵。
仙门掌门积威深重,不可轻易直视,南鹊甚至都没有看清他的脸。
他们说的话南鹊也听不懂,干脆就退去了外面,看看周围宛如仙境的美景,不,应该说这里本来就是仙境。
又过了会儿,苏兀卿也出来了,却是道:“我现在有件紧要的事需要去处理,师兄会安置你,你一切照办,等我回来即可。”
他的师兄便是那威严的掌门。
南鹊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又道:“那你注意保护好自己。”
等苏兀卿走后,仙门中又有人前来请求通传,会见掌门。
涂孤洵忙了许久,似是在后面才想起,还有个南鹊,便招来下属。
他跟着那名下属走,被带到了一处小院,对方说这里清静,适合他住。
小院有些简陋,南鹊倒不怎么在意,只是在那座小院里等了许久,一个人独自生活着,没人来打扰他,也没人回来找他。
后来,他才知道那人便是苏兀卿。
小药童还在说个不停,南鹊终于开口:“昨晚的那几个人……”
药童:“你说的天陇长老和他的下属?他们已经被掌门亲自擒下了,这时人已在刑罚堂,接受审讯。”
是么?那就好。
南鹊就没再说话了。
药童一看,发现他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屋内没有小药童,而是多了一道清寂身影。
南鹊一睁眼,便对上了苏兀卿看过来的眼神,莫名想到了前夜对方在雨中看他的眼神。
湿漉漉,茫然无措,狼狈至极。
便又把眼垂下。
见他表现出明显的抗拒,苏兀卿顿了一下,道:“此次的事,我并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