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芯碰撞声珞珞如石,一圈圈空灵地泛出去,看不见的风拂动,摇响了回廊下的悬铃。
“何谓镇命术?”
林长辞没有听过这个名字,见白西棠脸色变化,心已沉了下去。
“镇命术乃是白家失传秘术。”白西棠不紧不慢道:“所谓镇命,即施术者为了留住某人性命,以自身命数作赌,若赌对了,被施术者便能活下来,但从此运势起落也将与施术者息息相关。”
碧虚的名头到底余威尤烈,几人怕丢脑袋,故意留了后手。
白西棠默了默,似乎怕林长辞过于震怒,微微调整了神色:“师兄莫急,此术本已失传,祖父耗尽心血总算寻回前三术,他们纵有通天的本领,也只学得这三术。”
白西棠敛眉,嗓音轻缓:“此法虽只授予家主,但若师兄信得过我,便让我来……”
话语未完,老叟恭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少主人。”
林长辞冷声道:“谁下的镇命术?”
“镇命术?”老叟闻言,吞吞吐吐道:“这……贵客、少主人明鉴,老朽日夜值守,多年不出祠堂,哪里知道什么镇命术?”
“不晓得?”白西棠拍拍林长辞的肩示意他宽心,隔着珠帘冷冷道:“既如此,把堂兄请到这儿来。”
老叟不敢多说,领命而去,脚步声渐行渐远。
林长辞脸色沉得可怕,长眉紧锁,摸着林容澄的头发,忽然很想将温淮唤来,拿回自己的剑。
他还没死,就已有人不顾脸面地对他弟子下手,只为一句“长生之法”。
他碧虚何时如此任人欺辱了?
林长辞自觉重生后已足够宽和,可见到容澄的时候,仍不免动了杀心。
此刻若有青霜在手,若能出剑……面前坐下的人打断了他的思绪。
白西棠挨着他坐在云纹棺边,盯着他的眼睛:“师兄可信得过我?”
“何意?”林长辞蹙眉。
白西棠拉住他的手,眸中含着笃定:“父亲远游,族中能解此术的人只我一个,师兄信我,我便为师侄解术。”
林长辞将信将疑:“怕是不简单?”
见他这般神情,白西棠反倒舒展了神情,道:“果然什么瞒不过师兄……我如今的修为解术还有些吃力,若为外力所扰,恐会遭受反噬,请师兄为我护法。”
师弟显然没说真话,老叟不见人影,棺中的小徒弟又无法不管,一时纷乱如麻。
但不等他抉择,白西棠已咬破指尖催动灵力。
“西棠?”
先斩后奏的举动让林长辞没来得及阻止,白西棠掌心覆在林容澄丹田处,以血画了一道复杂的纹路。
淡金色辉光一闪而过,沉入苍白的肌肤里,或许察觉到疼痛,林容澄眼皮动了动。
自眉心始,狰狞妖冶的纹路布满了那张稚气未脱的脸,血一般的纹路蜿蜒向下,所有露在外头的皮肤都能见到。
纹路似障,白西棠的灵力便化作针芒,从林容澄的眉心开始,一点一点地破开血纹。
在吃力这一点上,他没说谎,血纹才破到一半,他额上已冷汗涔涔,唇色也白了不少。
林长辞按住他:“莫要逞强。”
白西棠却摇摇头,抿了抿发白的唇:“镇命术束缚时间越长,容易汲取被施术者的运势,容澄师侄已不能再等了。”
说罢,他手势一变,划破掌心,逼出了更多的血。
血色盈盈,流了林容澄满脸。奇妙的事发生了,先前费了许多灵力才能破开的血纹,被他的血一滴,如墨溶水中,顷刻消散殆尽。
林长辞眼底带着一丝惊诧,正要细问,帘外脚步声去而复返:“少主人,罪人已带到。”
说完这一句,老叟就恭敬地等里面的回音。
但他等了半晌,珠帘后的人不发一语。
他觉得奇怪,提高声音又重复了一遍:“少主人,罪人已带到……”
“哗啦——”
一只素白的手掀开珠帘,碎玉声带着几分匆忙。
出现在他面前的不是白西棠,而是碧虚长老。
林长辞面上难看得紧,怀中扶了个人,那人掌心鲜血直流,垂头闭目。
“少主人!”老叟惊叫起来。
……
随时间推移,温淮心中的闷躁越来越多。
他说不清自己为何烦闷,拒绝了白季秋去亭中等候的提议,固执守在桥头。
信手拂过柳枝,他数不清第几次抬头看向雾中拱桥。
这一次,拱桥尽头慢慢出现了一个影子。
第86章 暂离
林长辞穿过雾气,略显疲倦,身披素色外袍,怀抱一名少年。
少年斜倚在他染血的肩头,紧闭双眼,那张毫无生气的脸颊消瘦不少,柔和温润几乎褪尽。
“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