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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昏暗无人的长廊,脚步声淹没在铺就的绵软地毯。
凌晨四点,远处的天空已经漫起淡淡的白。
沈知序递给沈知礼根烟,咬进嘴里,偏头点燃。
吐出一口烟气,才转头问沈知礼,“茜茜没事儿吧?”
沈知礼摇头,“你也知道茜茜那娇贵脾气,不像念念。雷声大雨点小,没什么大碍。”
听见沈知礼的形容,沈知序忽而笑了,脑海里浮现一双灵动湿漉的眼,看向他时,可怜巴巴地眨。
在别人眼里大概比沈茜茜乖巧的模样,实则不遑多让。
...
烟抽了一半,沈知序忽地开口,“念念和茜茜被困在学校一周多,大哥,你该提前和我说,或者当天就把她们接回家。”
“...”
沈知礼转头,看着沈知序一‘啧’,“倒是怪起我来了,别说老沈不同意,她俩还有期末考呢,怎么接回家。”
沈知序‘呵’地一声,“一场考试而已,不考也没什么大不了。”
“...”
沈知礼看了沈知序一眼,觉得无语,甚至有些神经。
“我来是有件事儿问你,”
沈知礼不再接那茬,亲兄弟开门见山,“你在查郑彬荣?”
“嗯。”
吐了口烟圈,沈知序笑,“果然什么也瞒不过你。”
沈知礼劝他,“那件事当时已有定论,这些年,案子牵扯到的人员倒的倒散的散,众人皆知的真相,已经没那个必要再查。”
“确实很惨,但我只好奇一件事,调查这案子的,这些年的升职速度,真是独树一帜。”
漆寒的夜里,男人唇角笑意料峭,讽刺意味浓重。
沈知礼看了沈知序半晌,猜测着,“是念念...?”
夹烟的手一顿,沈知序眉眼淡淡,否认,“与她无关。”
沈知礼不信,“原本以为你和念念关系不好,现在看来是我狭隘。”
沈知序也不在乎被沈知礼看出来,“随便你怎么想,但不止这个原因。”
空气凝滞。
沈知礼神色僵硬几秒。
“什么意思?你怀疑父亲?父亲和郑彬荣确实有往来,”
下一秒,沈知礼便否认了自己的想法,“但是你想没想过,如果父亲参与其中,你应该会直接被他发配到家里公司。”
“而不是任你仗着他的势胡作非为。”
越说,沈知礼脸色越发不好。
“最危险的才是最安全的,”
沈知序挑眉,“推波助澜也说不定?这些年在那位置上,大哥,你到现在,还觉得问心无愧吗?”
“...”
沈知礼脸色莫测好半晌,“我不和你扯闲篇,我知道你一直看不上父亲沉迷权力场,但是这件事当年牵扯太大,一旦有什么,很危险你知不知道,搞不好会牵扯整个家族。”
“我不会把你们牵扯进去。”
“说得轻巧,”沈知礼讽刺地扯唇,“你自己呢?”
叹了口气,像是真的觉得不解,“你到底何必?”
浓稠的夜如墨,一望无际,天边那一抹白有些遥远。
低头掸掉烟尾堆积的灰,脑海浮现那双湿漉、可怜巴巴的眼,沈知序将烟捻灭,浑不在意地一笑,“就当我疯了。”
第17章 灰月[结尾增加]
喝完梨汤, 洗漱完,沈念回了卧室。
后知后觉,她打开衣柜, 零零散散几件男士衬衫, 白色巨多,偶尔夹杂一抹黑。
心神微动,原来这是沈知序住的那一间。
下巴那处的疤痕已经很浅了, 需要仔细地抚摸, 才能感知到一丁点儿不同于周围肌肤的不平整。
想起不久前的对话, 原来...那一晚真的只是一场梦啊。
所有的疑问都在那一刻得到解答,原来沈知序是真的把她当作妹妹。
所以无动于衷。
陷在绵软的床垫,似有若无的木质香味萦入鼻腔。
沈念闭上双眼,脑海里全是沈知序那双清冷又温柔的眼。
可是怎么办, 她偏不想只当他单纯的妹妹。
...
沈念往日进入睡眠很快,学业佼佼的人,因此更擅时间管理。
今夜却格外漫长。
遥远漆黑的天边漫开一抹白,大概是过了适宜入睡的时间。
浅睡眠期被无限拉长,今晚短短几个小时所经历的一切被大脑自动剪辑, 拼凑,衍生出无数个版本。
乱糟糟的大脑,神思彻底陷入混沌的前一秒, ‘嘎吱’一声, 沈念猝不及防被惊醒。
她缓缓睁开双眼, 感觉自己似乎跌入了凌晨的另一场梦。
卧室内窗帘没关,月色晃进来, 清清浅浅的白。
一道人影静静立在门口,暗色衣衫, 影子被冷白的月光无限拉长。